太医在梅香阁外面侯着,慎却发了脾气,怎么样也不肯让他进来。
安素率屋里的丫头婆子跪了一地,慎却只是嚷嚷着让那太医快滚。
安素没法,顺手操起桌子上削梨子的水果刀,横到自己脖子上,威胁他,如果再这样无理取闹,就死给他看。
慎这次是真的惊出一头实实的冷汗,边摆手让安素冷静,边叠声吆喝,让那太医进来瞧病。
太医躬身走进来,慎在椅子上大刀金刀的坐下,却眼瞅着安素,软糯的声音求她放下刀,他认真瞧太夫。
安素偏偏不肯放,倒将刀刃往脖子上摁了摁,这一摁使的劲有些大,竟割破了皮肤,渗出血丝来。
唬的刚坐下的慎一下子从椅了上图撸下来,半跪到地上,一脸央求,汗越发瀑雨似的往下流。
“皇上认真让太医瞧完了,臣妾便放下手中刀。”安素跪着往后挪两步,执拗的道。
慎伸着双手,慢慢晃着,要她冷静,爬起来坐回到椅子上。
太医抱着药箱慢步挪过来,半跪在地上,与他诊脉。
不过是个风寒,太医诊了一会儿,便放了手。
慎一把推开他,朝安素扑过去。
安素丢了手中的刀,扑到他怀里,喜极而泣。
心中却感叹,特么的,早知道自己这么擅长演戏,倒是去当明星啊,说不定现在还风花雪月的活着,不用操这份闲心呢。
慎将她贴向自己的胸膛,紧紧的抱住,感觉着她冰冷的体温,感觉着她冰冷的呼吸。心中却充满了热情。
他果真没有看错,这丫头,对他也是真心的。
他原以为,他不肯瞧太医,她会哭,会闹,会像郑秀珠或三好她们那样,去请太后来劝他,用祖宗的江山社稷来压他…。
可她不有,她用的是自己的命,她宁肯为了他这点病,就这么去死,她爱他,远胜过他爱她。
慎的心里升腾着从未有过的爱情的火焰,他对她还是不够好,不够宠,以后,他会用心,比这用心一百倍,让她过上不受屈,没人敢欺负的美好生活……
慎心里这样想着,却没有对安素说一句誓言。
他是皇帝,金口玉言,说过的话,就是圣旨,就是事实。
所以,他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不能轻易许诺,不能轻易下结论。
对于安素,他心中虽有百般的期待和爱恋,却从未对她说过一句情话,他心中对这事一直耿耿于怀,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说,他现在做不到,他现在能做到的只是多来她的院子几趟,多赏些奇珍异宝给她……
他甚至连给她升个高的位份都怕,怕招来嫉妒和杀戮。越爱越胆小,越爱越不知所措,慎现在就是这个感觉,不知道该将安素怎样安放。
越怕她受伤害,就越想的多,越想的多,就越无法安放。
慎将下巴搁在安素的头顶上,闻着她素淡的发香,喃喃道:“对不起,安素,真的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安素,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的身体,若皇上真的怜我,快回养心殿好生歇着罢。”安素轻声道,本想将声音弄的沙哑些,哽咽些,没演好,却不自觉的带上了些焦躁之意。
“朕今儿哪也不去,就呆在你这里。”慎起身,抱着她,回到榻上,吩咐明月,让他们将药送到这里即可。
安素心中的失望蔓延开来,撅起嘴巴,满身心的不悦。
而在慎的眼里,那张紧紧皱成一团的光洁俊俏的小脸上,充满着的,是忧心的表情,他自以为是,他觉得,那是担心他的神情,是被他这点小小的风寒惊吓所致。
她的表情让他心疼却又欣慰。
他觉得自己没有爱错人。他爱的这个女人,果然爱他,她那生无可恋的神情,没所谓的举动,都是因为爱他而得不到他,表现出来的绝望。
恋爱中变傻的可不止女人,男人也一样。
据说热恋中的人通常会:白日做梦,希望爱人与自己心心相印;
甘愿牺牲,为了爱人可以赴汤蹈火;
认为她与众不同,她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别人都是路人甲;
认为她完美无暇,她的优点被无限放大,完全没有一丝缺点,就是有,那也是缺点中的优点。
陷入情绪化,生理和情绪波动厉害,心跳变速,呼吸急促;
……
皇帝慎几乎把热恋中的症状占了个全,这充分证明,他大脑中枢神经分泌的多巴胺已经超量,下丘脑产生的肾上腺素、去甲肾上腺素、安眠酮这三种激素,完全超标。
安素心中比谁都明白这些事儿,这些激素一旦产生,她至少可以在他眼中完美无暇半年或一年,或更长的时间。
然后随着激素的退却,他对的激情也会慢慢退却。
安素要趁他迷恋她的这段时间,让他的心习惯她的存在,要趁这段时间,让自己驻进他的心中,成为他心中不可磨灭的痕。
慎被高烧烧的绯红的脸上,荡漾着热恋中情人脸上才有的幸福。
安素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有时候谋生真的是件辛苦非常的事。
她默默的将手指在酒碗中沾湿,歪过头,给慎轻拭着额头和手心。
慎很听话的卧到她的大腿上,享受着她的温柔,或是慎自以为的温柔。
他的体温很高,完全不是抹抹酒或用些物理方式就能降得下来。
安素略有些慌张起来。
就算她有万千本领,在没有任何药物器械的辅助下,也都徒劳。
太医院的药汤还没有送过来,安素已经让明月去催了两三趟,虽然知道中药熬起来,熬的是个火侯,可这不催催,似乎显不出她的焦虑来。
有老徐和老刘在,后宫的人不想知道皇上如今的状况也不行。
太医院的药汤尚未送来,李太后倒是扶着王执的手,气喘嘘嘘的走了来。
安素将昏睡的皇上移到枕头上,起身过去迎接。
李太后立在原地,顺了两口气,重重一巴掌落到跪着的安素的头上,一言不发,径去了榻边,瞧看皇上。
皇上还是昏睡不醒。
王执的眼泪流的比太后还快,还凶还要多。
”母后,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李太后伸手摸了摸儿子滚烫的额头,也不禁老泪横流,边拭泪边哽咽道:”我苦命的皇儿啊……“
嚎了半晌,住了声,便朝安素厉声喝道:“小蹄子,你给你滚过来,这倒底是怎么了?皇上怎么会烧成这样?你这小YINFU,光顾着自己高兴,若皇儿有个三长两短,你少不得跟了陪葬!”
安素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心中恨的咬牙切齿。
这倒是跟她有一毛钱的关系么?
“母后,这不关安素的事,不要怨她,她可是急的不行。”躺在榻上的皇上微微睁开眼,嘶哑的声音说道。
“好,好,母后都知道,母后不怪她,我的好孩子,快闭上眼睛歇会儿,瞧你这眼睛都红了…。”李太后握着儿子的手,一脸的慈祥,别说是这件小事,就是现在要她的脑袋,她也答应。
太医院的药汤总算是送了来,太后坐在榻边,亲自喂皇上喝了,帮他顺了顺胸脯,便吩咐王保英着人来,将皇上搬去她的仁寿殿,她那儿暖和,窗房也糊的严,没冷风吹进去。
王保项答应着,须臾工夫,着人抬为柔然的长春滕的软榻,上面又铺了几条大虎皮褥子,太后尚嫌单薄,现逼着麻姑回去又拿了条大狐狸毛絮的厚垫子垫了,方才让人将皇上扶上软榻,一径抬去了仁寿殿。
明月和初一她们忙着送太后一行出门,一回首,却不见了安素。
两人面面相觑,重重的跺脚叹气。
“小主不是说,若找不见她,就去瑞妃那么?”初一突然想起来,忙叫道。
两人对视一眼,朝风临阁走去。
“你说这小主想什么呢,皇上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倒处闲逛。”初一埋怨着。明月不想回言。
安素并不在风临阁。
风临阁的老猫才生了六只可爱的小猫,尚未睁眼,可能是因为爱猫生了崽的缘故,风临阁的老婆子竟然没对明月他们甩脸子,倒是热情相迎,还给她们看了小猫崽。
瑞妃也难得的露了面,虽然只是隔壁住着,明月却觉得似乎有几个年头没见着她了。
奇怪的是,这瑞妃娘娘竟然丝毫不见老,还是那样娴雅端庄,美的若有若无。
瑞妃只坐在猫舍,将那只老花猫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明月和初一行了礼,也只是淡淡一笑,不有开言。
两人看完胖乎乎的小猫崽,心急着找安素,便告辞回来,转回来时,安素已经躺在榻上懒洋洋的打呵欠了。
初一一脸怨气的上前指责她。
安素不应,拖过榻里边的绵被裹住身子,翻个身睡去。
明月扫了一眼地上的绣花鞋,鞋底粘着红泥,新鲜的。这两天天气虽冷,日头却好。日头底下晒着的地方,积雪有些融化。
她鞋子上的泥,是去后面梅林里沾上的。除了那里,再没别的地方能沾了这种红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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