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素只是个美人,坐不到太后皇上那一桌去,只跟着一般职位的美人和地位高的尚宫女官们在偏殿坐席。
看不到安素的皇帝慎,对这顿饭便失去了兴致,端着至高无上的君王的脸,严肃的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连看一眼下面妃嫔的意思都没有。
太后因为瑞妃的事,也不得开颜,懒洋洋的坐着,喝茶也不开腔。
他们母子没兴致,下面的妃嫔们自然也不敢高谈阔论。
郑贵妃勉强撑着说了几句吉祥年话儿,没得到皇上和太后的回应,众妃也不敢附合,倒将她也冷落下来,不再讲话。
那些本指望在宴会上大放异彩,引起皇上注意的妃嫔们便也都歇了心,默默吃着食物,心里哀叹这沉闷的宴席还要多长时间才能结束。
而安素在的那一桌,却分外的快活。
因为没有主子在场,大家地位相当,吃着美食,都暂且放下了平日里的恩怨,开开心心的大吃大喝,大声说笑。
安素正与林新说着一个近视眼书生把一坨鸡粪当成蛇,吓的尿裤子的笑话儿,逗的林新哈哈大笑,差点扳倒屁股下的凳子。
林新抡起拳头要过去砸她,安素抬胳膊去挡,动作猛了些,一个后仰,连人带凳子向后面仰去,还好她靠墙坐着,总是没摔倒,只因为身体过于瘦小,被夹在了凳子和墙壁中间,两只脚向天,那架势着实可笑。
一桌子的人都笑的直不起腰来,林新边笑边去扶她,没扶起她来,自己倒跟着倒在地上,捧着肚子,唉哟着笑的肚子疼。
众人却笑的更欢,起身一齐过来拉她们,却又笑作一团。
“哟,本宫可是来晚了,没赶上你们的热闹。”安尚宫的声音穿透众人的笑声,尖利刺耳的传进众人的耳朵里。
众人忙都止了笑,严肃了面色,扶起安素和林新,各自回到座位上,垂着头,不再言语。
“虽然皇恩浩荡,允咱们坐席迎年,可也不能太猛浪,总得有个样子,方不负皇上对我们的期望。”安尚宫坐下来,郑重的说道。
众人将头垂的更低,在座的几个她手下的女官已经苦起了脸,想是回去后,这顿罚是少不了的。
人多眼杂,她又是个职位高的,安素不想与她冲突,便也微微笑着,低头吃她的南瓜子,并不言语。
安尚宫见自己占了上风,越发的得意,正要再说几句,却见皇上背着手,面带微笑的走了进来。
众人忙下坐来迎接。
皇帝慎让她们只管吃喝,不要理会他,众人方坐回位置,却都端着不敢放开。
“才刚在说什么呐,朕在里面都听得见你们的笑声,数安素笑的放肆,什么笑话如此好笑,说来朕也跟着乐乐?”皇上走到安素身边,早有宫人拿过椅子来,慎坐下来,盯着安素笑道。
“你不跟着老祖宗和各位娘娘们乐呵,倒过来凑什么热闹,有您老人家在,谁敢高谈阔论,却不闷煞人?快走快走。”安素笑着推他。
慎拉住她的手,一脸笑:“那你也跟着过去罢?朕瞧着这一桌全是尚宫局的女官,你坐在这里可算个外人,还是进去与朕一起坐罢。”
不待安素答话,慎却又指着林新道:“你也一起来,团圆年嘛,总要一大家子团圆。”
林新的眸中露出狂喜的眸光,央求的瞧着安素。
安素却明白了慎的心思,他怕是只叫她一人上去,会惹人非议,让她遭人嫉妒,所以才叫上林新一起,这样倒要可以赌住众人的口,两个美人一起过去,倒是应了他的话,一大家子团圆。
安素瞧着林新脸上强忍的喜悦,点了点头,立起身,拉着林新的手,跟在慎身后,走去里面。
这机会对安素来说,不算什么,可对林新来说,却是莫大的机会。
林新是今年进宫的秀女中,除了她,唯一一个未被封妃的美人了。说她不着急,不想得到皇上的临幸,却是假话。
皇上带着她们俩走进太和殿,本来昏昏欲睡的太后,睁开眼,见了安素,嘴角方露出些微笑来,伸手指着她:“你这傻丫头,光顾着自己乐,也不过来与我这老人家敬酒,却是该打。”
安素施个礼,跑到她跟前儿,与她斟了杯酒,笑嘻嘻的递给她:“祝太后老祖宗万寿无疆,千秋万代!”
李太后,就安素的手,喝了那杯酒,却是笑道:“你个小兔子崽子,什么万寿无疆,你想让我老人家当个千年乌龟万年鳖,惹人厌烦不成?哀家活到这岁数,就已经讨人厌了,哪还敢什么千秋万代!”
皇帝慎听着母后的话,深深叹口气,微微耸肩摊手。
自从他处置了丰瑞之后,母后便没给过他好脸色,这些天过去请安,要不不见,要不就沉着脸,总是不理他。
他却也无可如何了,罪也赔过了,好话也说遍了,只是没用。
他本想着借今儿的宴席,能缓和下这一直僵着的关系,可不曾想,母后竟还记着仇,拉着全,话也不说一句。
他是没折,干座着又没意思,本想过去与安素一桌坐了解闷,转念一想,母后兴许待见安素,便将她叫了来。
他这孝心倒是虔了,母后见了安素,果然是有了笑脸。
慎一直不安稳的心总算安稳下来。不过话说回来,他做的事,谁也别想阻拦,母后也不行,宁愿事后赔罪想法子补偿,他也决不妥协认输。
安素听太后这话不善,知道她心里还憋着对皇上的气,便又斟了杯酒递上去,笑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要不是您老人家顶着这五台山,我们这些小鬼可没处站呢,老祖宗你可谦虚什么,你若得个长寿,我们也跟着讨个寿,多伺候您几年,也修个正果,跟着您沾个光,不是狠好?”
“小兔崽子,油嘴滑舌,这是骂我是千年王八不是?”太后开怀大笑,接过安素手中的酒杯,一口喝干,却又瞧了一眼,正扎散着手,立在一边,不敢坐下的儿子一眼,哼一声,扭过头去:“我可不敢让皇上一直这么立着,明儿还有祭祀,要站一整天,还不趁现在有空,坐下歇歇。”
慎扶着椅子背坐下,咧着嘴笑:“还是母后疼我。”
李太后,叹了口气,握住安素的手,不肯放她下去坐,让宫人抬来个小兀子,按在她身侧,让安素跟着她坐。
安素推辞几番,倒也半推半就的坐了。
却又讲了个聋子放炮仗的笑话儿给太后听,乐的太后前仰后合,非逼她喝酒不可。
安素喝了杯酒,怂恿太后让每位妃嫔都讲个笑话解闷,太后应了,这气氛总算是活跃了起来。
可大部分妃嫔却是所说错了话,受责罚,不肯讲通俗的笑话儿,只捡着四书五经上那些正统的不出错儿的笑话说一个。
倒都索然无趣,安素听了都没兴趣。
心里便暗自发笑,本都是俗人,却非要端着,高雅的装逼,也实在是件为难的事。
皇帝慎也听的索然无味,眼睛只盯着安素,瞧她拿着个小勺柄,抠着手里的一根青萝卜。
瞧了半天,却也瞧不出来,她究竟在抠什么,便也不顾下面妃嫔正说着笑话,伸手指着安素,笑着问道:“丫头,你这抠什么呢,半天也瞧不出什么来?”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安素笑嘻嘻的回道,又低头继续抠。
皇帝慎的心头一动,眼眸中的光又变的温柔如水。
心中竟荡漾着略得意的春波,这丫头倒底是抻不住,想跟他要东西了。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好久了,他等着她跟他要职位,要珠宝,要…。只要她想要的,他统统都给她。
她肯开口跟他要东西,是不是就是说明,她已经完全依赖他,不再把他当成皇帝,而是当成了她的大树,她的蓝天,她的世界?
皇帝慎为安素的这句话,自以为是的兴奋起来,仿佛觉得已经完全征服了这个野性自由,无拘束活着的小丫头。
“陛下,恭妃姐姐讲笑话呢,她可是个会讲笑话的积年,你听着,保管笑疼肚子。”安素低头继续削她手里的萝卜,边对慎说道。
慎抬眼,朝斜对边的刘则瞧过去。
只一眼,便变了脸色,本来满是柔情蜜意的细长的双眸,瞬间喷出莫名的怒火,伸手重重拍了下桌子,大声叫唤来二宝:
“来人,将恭妃给朕拖出去,禁足三月,不准出院子一步!”
来二宝带着太监们进来,将毫不知情,不知如何得罪了皇上的恭妃拖了仁和殿。
众妃嫔遇这变故,都傻了眼,摸不着头脑,都变了脸色,将头垂的低低的,盯着自己的脚尖,恨不得呼吸声都没有。
郑贵妃却也奇怪,好端端的,皇上为何会突然发怒。
她眯了眯眼,努力想着恭妃才刚的举止,大方得体,并无半分不敬,讲的笑话儿也中规中矩,没有能让他发火的地方。
她抬眼瞧瞧太后身边的安素,那小蹄子正一脸的隐隐的冷笑。
郑贵妃觉得自己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皮子忍不住跳了跳,刘则这不知死的鬼,竟然穿着褐黄色的外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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