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素的淡然与小武的苍白形成最鲜明的对比。
半跪的在地上的少年,再也没有仁寿宫初次太阳底下见面的淡定和安然。
现在的他,正顶着一张苍白的面容,努力装出平静的样子,却让一眼就能够看出他的忧伤和紧张。
不过现在,没有人怀疑他的神情,不管他是什么样的神情,都必将被所有人理解。
太子殿下现在要做的事,对所有的边关将士来说,都是一件奇耻大辱,本来应该是他们拼尽性命来保护的人,现在却走到这战场上,为他们的生存而牺牲。
所以,不管小武表现出苍白还是绝望,还是紧张,都将被所人的人理解。
君命不可违!
帝王已经下了旨意,就只能遵循!
“长公主殿下一路辛苦,太子武接驾来迟。”小武拱手对迈步下车来的安素道。
安素扶着丁当的手,淡淡的一句:“都起来罢,本宫也累了,想去下处歇着,本宫的下处想是准备好了?”
“请长公主移步上轿,暂时的行宫就在不远处。”小武垂着眼不去看她,声音却尽是颤抖。
安素缓缓的上轿,没有回头,甚至没有侧目,没有去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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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素下榻的地方原本是溯城太守府,因这次事件特地腾了出来作为暂时行宫。
行宫里有个绝世美人,微微凸起的肚子很是显眼。
见安素一行进来,率众人下跪迎接,态度大方展样,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
“你是含蓝?”安素走进去,却又退两步,扭头瞧着她。
“臣妾正是太子殿下侧妃含蓝。”含蓝含笑回答,态度恭敬有礼,无可挑剔。
“你跟了皇后那么久,倒是没怎么见。”安素笑道。
“臣妾倒是见过殿下几回,殿下贵气逼人,臣妾总不敢仰望,没印象也是自然。”含蓝不卑不亢的笑着回道。
“起来罢,怀着身孕老跪着不累么?”安素说道,不待她起身,径走进去。
含蓝欢喜的谢过长公主殿下,欢喜的起身,正遇上跟进来的太子殿下。
“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家里的么?”小武一脸的不耐和急怒。
含蓝闪闪眼,笑道:“原是我错了,殿下息怒。
我怕下人们整饬的不好,惹得长公主殿下不痛快,所以便走过来瞧瞧,没想到正好遇上殿下进来。
臣妾总不能躲着不见,也只好硬着头皮迎接了,若是因此得罪了长公主,还请殿下替妾赔个不是,妾也是无心之失。”
小武脸上的急怒稍息了息,挥手让她离开,大踏步要迈进门去,瞅了瞅门前的侍卫和宫女,握握拳头,低声让宫人进去禀报,太子武求见长公主殿下。
宫人进去,须臾出来回,长公主殿下累了,已经歇下,不见人。单等明日交接仪式上见罢。
小武怔在台阶上,连自己的呼吸都找不到。
“殿下请回罢。”宫人连请了几次,他方醒过神来,对着门说了声:“那就请长公主好省歇息,本宫退下了。”
那屋里却寂静无声,像是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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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蓝走在大街上,瞧着街两边各色买卖摊子,一脸和气的笑。
跟在她身后的宫女木头掩嘴笑:“主子,这长公主殿下被传说的那么神,也不过如此,勉强算得个美人,却离你的脚踪差远了,要什么没什么的。”
“木头,她本来靠的也不是容貌,你不要小瞧她,既然被传说的那么神,总是有些过人的本事,我在宫中那时节,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她出手救人,可那个频死的妃子确实是因为她就活了,这是大家都见识过的,不服不行。”含蓝笑道。
木头转了转眼珠子,露出些愉快的笑来:“主子,殿下他对你越来越好了,他再三嘱咐你不让你来,你非要来,他倒不责备你,才刚见他进来,唬的我这心直跳呢。”
含蓝伸手点点她的额头,撅起嘴:“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小蹄子,非要来看看这传说中的神妃娘娘。”
木头摸着被她戳的生疼的额头,不服的笑:“难道你就不想看?虽然在宫中那时节是见过,可时隔这些时候,你就没有好奇心想再瞧她一眼?”
她当然,她怎么会没有,可她怎么会让这小丫头摸透她的心思呢?
所以她掩面笑两声,温柔的说道:“我确实也好奇,可太子爷他不允我过来,我怎么好过来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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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路途劳累,安素实实的睡了一夜,连个梦都没有。
她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窗棂照射进来,亮晃晃的,刺眼睛。
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声儿,她披衣起床,叫了声丁当,却没有人应。
她自己穿好衣服,走出来,院子里的侍卫见了她,跪下请安问好,一脸的悲壮。
“丁当呢?”安素问他们。
他们却不应她,眼神呆滞的瞧着前方。
安素往门口走去,打算开开门到街上透透气,心里却在奇怪,为什么这么晚,还不有人过来请她更衣上轿去做供品。
难道西番王突然死了,这交易中止了不成?
她咧咧嘴,提衣要上台阶,台阶上守门的两个侍卫将长枪横起,阻止她前行。
“我,不能出去?”安素吃惊的问。
“回长公主殿下,太子下过令,他不来,像不允您出门。”侍卫跪下回道。
安素的舌头被自己的门牙咬到,疼的厉害。
她伸手捂住脸颊,诧异的盯着侍卫。
“请长公主殿下回屋!”院子里的侍卫一齐跪下请求。
安素立在原地不动,扒拉手指数一数,瞪着他们:“不对啊,这事咱们得好好捋捋,你看哈,我呢,是长公主,长公主是吧?长公主就是皇帝的妹妹对不对?
太子殿下呢,是皇上的儿子,没毛病吧?
所以说呢,我,是那小子的姑姑!是她的长辈,我凭什么听他的?”
“回长公主殿下,我们是太子殿下的亲侍卫队,只听令于他一个人。”侍卫们齐声回道。
安素叹了口气,面色变的严肃而忧伤。
怪不得她昨夜睡的那么沉那么熟,这又是一个阴谋!
她这可怜的一生怎么就老跟无穷尽的阴谋结下了缘呢?
她长叹一声,摸摸腰间的小口袋,小口袋里的沉香还在,不光有凝脂香,还有见烟倒,还有二两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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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接仪式进行中出现了点事故,西番派来迎接长公主殿下的六名使节一夜之间突然暴毙于官驿之中,随着长公主一起来的大量金银珠宝遗失殆尽。
想是长公主一行在途中露了财,被哪方的江洋大盗盯上,终于在昨夜得了机会下手。
太子武已经着人严查此事,务必会给西番王一个圆满的交待。
西番王在乎的并非长公主的随身财物,他要的至始至终都是轿子中的那个女人。
使节之死这件事,有了太子武那谦虚的道歉和严谨的追查态度,他已经不打算再深究此事。
西番王将协议规定的牛羊马匹之类悉数理好,将名单交与太子身边的侍卫,侍卫将名单呈于太子。
太子武略一过目,丢在一边,点了点头,悠扬沉重的乐声响起,八个轿夫抬起华丽的鹅黄缎子铺就的轿子,颤颤悠悠的朝西番王那边走去。
西番王的脸上露出骄傲的笑容,朝太子武竖竖拇指。
太子武的眼神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咧嘴一笑算是回应。
鹅黄轿子闪着耀眼的光芒,刚走至两军对峙的中央地带,只见几骑快马闪电般的从大夏军队的后面冲出过来。
等士兵们举起长枪要阻拦,那几骑快马已然奔到了轿子前,拦下了前行中的轿子。
轿夫们不识来人是谁,丢下轿子跑回太子身边。
西番王面色突变,抡起手中长锤,怒吼:“什么人,难道想毁约不成?”
为首的那马上之人,朗声一笑,哑声道:“我大夏之国威和平,不需用一介妇人来装,这约,今儿本王就毁了又若何。”
太子武驱马上前,长剑指向他的眉心:“章,你要抗旨逆行么?”
“又若何?”章嘴角一抹嘲笑。
“西番王,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待我们解决完,再行交接。”太子武收回手中的剑,谦逊的对西番王说道。
“如果你们解决不完,我们这契约就不交接了?”西番王冷笑道,伸手一挥,身后数百支弓箭蠢蠢待发。
“西番王,我们有停战协定的,你不能任意妄为!”武大声道。
“无须废话,只将神妃娘娘送过来便是,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你我都省心。”西番王怒喝。
“多罗王,你不要大言不惭,我大夏数十万将士决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宁决一死战,也不靠一妇人而苟活以安!”章怒道,驱马上前,欲与西番王决一死战。
小武揪住他的马缰绳,乞求的眼神让他停下来。
“太子武,如果你还想让西番遵守停战协议,让西番与你们夏朝永世交好,率领你的军队,后退十里,这件事,我们西番人自己解决!”西番王高声道。
太子武盯着他的弟弟章。
章的眼神里一抹轻视和不屑,看的他有些屈辱和不甘。
是他自己来送死的,他尽力拦过他,可他不扣,他的死应该跟他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太子武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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