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番王盯着安素的肚子,神情复杂,复杂的要命。
安素淡淡的吃着眼前的食物,根本不在乎他的眼神。
她喝不太惯这马奶吃不惯这带着腥膻味的肉类食物。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些食物虽然烹调的不入味,可毕竟有营养。西番人之所以力气大,与他们的饮食习惯大有关系。
“你,怀孕了?”多罗终于开口,复杂的声音。
“嗯。”安素回答,喝了一口马奶,微微皱皱眉,咽下去,回头对丁当说:“明儿让他们给我弄点羊奶来?也许那玩意比这个好喝?”
丁当点头应着。
多罗下定决心似的,又问一句:“夏朝皇帝的种?”
“嗯。”安素回答,继续低头吃眼前的食物,面无改色。
多罗重重的清清嗓子:“对本王来说,这是个小杂种,留不得。”
“嗯。”安素回答,拿刀将一块肉切碎,将其中最小的一块放里嘴里,面无改色。
多罗张大嘴盯着她的脸,研究她的表情。
他活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在他面前能如此大胆,她仿佛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对她来讲,就是空气,就是风,甚至于什么都不是?
他客客气气跟她讲话,她不应,他威胁她,她也不应,他能拿她怎么办?
她来第二天就救了他母亲一条命,本来喘的要死的老娘,她不知用了什么仙术,几根针扎下去,老娘便能出得气来,连扎了这些天,老娘竟然拄个拐杖能下地行走。
按他们西番人的讲法,她救了他老娘,她就是他的恩人,他要终生报恩才对得起她的付出。
可她明显不想理他,不管他怎么做。
他提刀过去叉一块半熟的牛肉,狠狠的啃着,心中有些烦恼,不知该如何与她相处才能自在些。
安素却将一大碗马奶推到他跟前,还是那淡淡的声音:“喝了,以后每顿至少要喝一碗。”
“本王不喝那玩意!”多罗豪气的挥挥手,他不喜欢喝奶,这辈子除了下生喝过老娘的母乳,再没喝过别的奶。
安素微微耸耸肩,嫌弃的将他挥过手下面的那些食物往边上推一推。
多罗老脸一红,缩回胳膊,讪讪的笑:“本王这掉皮的毛病从小就有,老娘说我这是天生王相,别人都没有,就本王有,却不奇怪?”
安素起身,展帕子拭拭嘴,往外走,扔下一句:“那是因为别人都喝奶,你若是天天喝奶,也不会掉皮。”
多罗被嘴里的肉噎住,大声咳嗽起来。
安素没走出大厅,只见一个武士跑进来,回外面捉了一个夏朝来的刺客。
多罗闻言,浓眉一拧,丢了刀,让人把食物撤了,把刺客绑进来。
安素立在边上,没走,因为听说那个刺客来自夏朝。
刺客被五花大绑的给押进来,陌生的容貌。安素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了,等着听他的故事。
她的日子过的实在是太枯燥,太没有向望,就快被这位西番王的纯真和愚钝给感化,就快忘了自己来自哪里,是因为什么来到这里。
每个人见了她,都会匍匐在地,恭敬的称她一声神妃娘娘。
她确实是治好了一些人,不过都是些小病小灾,不过是因为缺少基本的常识和基础的医药。他们便更将她奉为神灵。
这神灵一般被人追捧的日子,实在让她有些吃不消,她一个人在云端的日子真的很寂寞无味。
她的心因为她那盲目的爱而日渐枯萎,她为自己感到悲哀,这种悲哀却无处发泄,她错的离谱,却不知该向谁承认错误。
所以,她的每个日夜便都浸在这样的悲哀里不能自拔,以至于身边的人无论什么样,她都觉得没所谓,生无可恋的模样又回到她的身上。
与在大夏后宫不一样的是,她这生无可恋再也找不到可以改变的借口,再也没有让她振奋起来的理由。
她必须要活下去的理由只剩下一个,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
虽然她不喜欢这孩子的父亲,可孩子总是她自己的。
虽然她也不喜欢孩子,可这毕竟是她自己的孩子,她得为他或她活着,养大他,都会他做人的道理,免得让他长成她不希望的那种样子。
多罗大声呵斥着那刺客,拿刀割他的脖子,那人却只是沉默不语,吭都不吭一声。
安素打量他一眼,突然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
那眼神里似乎是怨愤?又似乎是关怀?难道他们认识?
安素搜罗着脑袋里所有的信息,也终是记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男人。
男人长的不错,星目剑目,高鼻阔嘴,仿佛真的不有那么点熟悉?
安素伸手摸了摸鼻子,心中有一丝失落,她本来记性很好的,却偏偏记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人,看来一孕傻三年这话不是一点道理没有。
她好像真的有点变傻了。
多罗手中的刀要刺向那刺客的心脏,安素出声阻止他。
“这个人我要了。”安素道。
多罗闪了闪眼,一脸不解:“他是个刺客,是冲着你的宫殿去的,你真的想留着他?”
“我怎么觉得我认识他,说不定他不是个刺客,是我认识的人呢?毕竟我的脑子坏了有一阵子了,忘了以前许多事和许多人。”安素道。
多罗拼命的闪闪眼,将那刺客提到眼前,粗声粗气的问:“你认得神妃娘娘?”
那刺客索性将眼睛闭上,并不回答。
“不行,这人不能给你,太危险。”多罗不肯,将那刺客搡到地上,啐一口,命武士将他拖下去,关进囚笼里。
安素也不分辨,起身扶着丁当离开。
多罗瞧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宫殿的台阶下,郁闷的叹口气,转身将手中的刀掷向背后的柱子上。
刀“叮”一声稳稳的扎进柱子里,倒是把柱子下值守的武士吓的差点尿了裤子。他们的王以前可是从来不玩这种吓人的把戏。
那个刺客身上锁着铁链,被丢进院子里的囚笼里,寒风刺骨,就这么丢在外面。
安素抬头望望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这深秋的雨,落在身上大概会分外的凉。
那刺客受了伤,正坐在囚笼的一角里闭目养神。
安素拖着丁当向他走过去。
丁当拽着她,不肯让她向前走。
安素脱开她的手,自己走过去。丁当只得跟上去。
刺客显然注意到她的到来,张开眼瞧着她,那眼眸中分明是忿忿的光芒。
”你,认得我?“安素立在囚笼前,漫声问,她又仔细认了认他,还是陌生的面孔,虽然陌生,可看过去一眼,心却悸悸的疼,疼的她莫名其妙。
刺客盯了一眼她身后的丁当,默不作声。
”无妨,她是我的心腹,有话你就直说。“安素对他道。
刺客叹了口气,低低的开口:”冷无静,你当真是脑子坏了么?当真不认得我了?“
安素伸手使劲摸摸鼻子,失望叹口气:”你认错人了,我叫安素。“
”我怎么会认错人,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你,冷无静,你装的可真是像。“刺客落落的叹气。
安素认真的想了想,难道他是她在宫外面那个哥哥?可她也姓冷啊,她明明姓安,从来都是姓安。
”我不叫安素,叫冷无静?你确认你不是认错了人?“安素十分认真的问道。
刺客高大的身躯因为她的话震了震,突然被人抽了筋一样,瘫倒在笼子里喘粗气。
”丁当,去告诉多罗,这个人不是刺客,是我在没进宫前的娘家哥哥,几年不见,几乎认不出来。“安素吩咐丁当。
丁当诧异的看她一眼,招手叫过一个武士来,方才不情愿的走进大殿。
刺客面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你终于记起来我来?”
安素眯着眼再去瞧他:“老实说,我并不记得,我对于进宫前的事,并不记得太多,只记得有个好赌的哥哥,为了还债,才让我去选秀女。可这个哥哥究竟什么样子,却不记得。我说过,我的脑子坏了,忘记了很多事。“
刺客的神情变的更加痛苦起来:”无静,他们究竟把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记不得以前的事?那你姐姐的事,你总该记得罢?你是为了替她报仇才执意要进宫去的。“
安素觉得自己的脑子真的是坏掉了。
这男人越说越玄乎,好像真是她的亲人一般,安素的眼中竟然不由自主的流下眼泪。
这眼泪该不是安素的泪,而是这个叫作冷无静的女孩子的眼泪。
”他真是你的娘家哥哥?“多罗大声嚷嚷着奔过来。
安素拭拭眼泪,叹气:”难道你觉得我是傻子?随随便便的就认男人是娘家哥哥?“
多罗嘿嘿一笑,想都不再想,命人打开囚笼,将刺客放了出来,面有不满的笑道:”她娘家哥哥,你怎么不早说,当你是刺客,却不失了体面?“
”其实也不有多亲,从小就没怎么见过面,所以才认不出来,不没问出来他究竟为何而来。“安素说道。
多罗面上刚刚升腾起来的一点愧疚转迅逝去,哈哈大笑:”原来如此,那本王可要替你好好问问,你这娘家哥哥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求官发财,沾点光,借点钱,还还赌债,都有可能,唯一不可能不是当刺客来杀我。把他交给我,让我自己问就是了。“安素瞧着多罗。
多罗哏了哏,不放心的样子。
虽然安素说的有鼻子有眼,挺像是真事,可他怎么就是有些不相信呢?
安素说服不了他的执拗,也不想与他争辨,只把眼盯着他,等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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