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顾建勋眼底的悲痛,陆向晚突然觉得自已好像是说错话了。
苗药这么厉害,顾建勋的父母却病死在村子里,那比没有药还要让他痛心。
钱宁宁还在报怨粥不好吃,像一只苍蝇一样在耳朵边上嗡嗡的叫人心烦。
陆向晚见顾建勋脸色不好,赶紧岔开话题,“一会是要去拿照片吗?”
提到照片,顾建勋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不管怎么样,村长一家对他还是不错的。
“阿佳去了。”
顾建勋吃完碗里的粥把村长跟他的说情况跟大家说了说。
了解到大家现在身处的情况后,几个人都是一阵沉默。
钱宁宁也少有的闭上了嘴,把剩下的半碗粥全吃了。
她事多但并不傻,从顾建勋的话里也能听出来他们几个人的处境不怎么妙。
村子里肯定是不能随意走动了,吃的喝的也只能是村长给点什么他们就吃点什么。
“那照片什么时候能拿回来?拿回来咱们是不是就能走了?”钱宁宁问道。
这种情况下她是一天都不想在这诡异的村子里待了,再待下去就不是脚丫子破不破的事,有可能小命都得没了。
“应该很快。”顾建勋沉着脸应道。
陆向晚握住他的手,压低声音道,“照片拿回来让钱工他们两个先出村吧。”
她看得出顾建勋的心思,他离村去当兵就没再回过村里来,父母的尸骨都在村里,这村里又这么不欢迎他,他一定是想把父母的尸骨带出村的。
不过钱宁宁那么事,要是知道顾建勋把他父母的尸骨带在身上,肯定又要作妖。
顾建勋迎上陆向晚的眸光心头一动,他也是这么想的,陆向晚总是这么善解人意,一眼就能看到他的心里。
他点点头,回握住陆向晚的手,“钱工,等照片拿到,我先送你们两个出村,你们两个可以先走,也可以去县城里等着我和向晚,村里不安全,让你们受累了。”
钱江点点头,他和钱宁宁除了走的路有点多,还真没累着什么,一路上行李都是顾建勋拿的,到了村子里连个洗漱的水也是人家端来端去。
他听到顾建勋讲儿时的事,也觉得心痛,当初他也差一点就被下放,怎么不知道被下放的日子有多难熬。
而且,他这把岁数了,也看得出顾建勋和陆向晚留下是还有事想做,思来想去也能猜个七八分,顾建勋应该是想让他的父母落叶归根,就钱宁宁那个脾气,要是知道了,还不得作上天,他着实也没有那么老脸丢了,带着钱宁宁先走也算是上上之策。
几个人刚商量好,外头就传来阿佳银铃一样的声音。
顾建勋从窗口探出头一看,就见阿佳拿着个小铁盒子正冲他挥手。
照片找到了!
顾建勋立马下了楼,阿佳把铁盒递到他手上,背着小手邀功,“东西给你,怎么谢我?”
顾建勋拍拍盒子上的泥土,用力将盒子打开,一个油纸信封从里面掉了出来。
打开信封的时候顾建勋的手都在抖,这么多年父母的样子在他的脑海里越来越模糊,他甚至都有点不敢看父母的样子。
就怕那些痛苦的记忆再度清晰起来。
照片是黑白描了彩的,一对年轻夫妇并排坐在椅子上,一个小女孩站在男人身侧,一个少年则是站在女人身旁。
泪光模糊了顾建勋的视线,他抬起袖子擦了眼泪,摸出五十大团结,递到阿佳手中,“给你。”
这张照片是父母留下的唯一一张照片,也是他们家唯一一张全家福,就算给再多的钱也值得。
阿佳看着顾建勋手里的钱却不怎么高兴,“我不想要这个。”
她脚尖一踮凑到顾建勋耳边嘀咕几句,顾建勋拧起眉头,后退了半步保持着两人的距离。
陆向晚站在窗边正巧看到这一幕。
“哟,这小丫头不会是看上顾大哥了吧。”钱宁宁讥讽地看着陆向晚。
看到陆向晚脸色不好,她心里就觉得舒服,阿佳可比陆向晚年轻漂亮,而且还是苗族人,她倒希望陆向晚跟这个阿佳打起来最好,最好再让阿佳给陆向晚下点蛊什么的。
只要想想陆向晚被下蛊后的样子她心里就觉得痛快。
这段时间一直被陆向晚压一头,连最疼爱她的爸爸都不帮她说话,想想就气的肝疼。
她倒要看看陆向晚敢不敢去招惹那个阿佳,这么一想她倒有点不想提前先走了。
陆向晚瞪了钱宁宁一眼,“管好你的嘴,不该说的别乱说。”
她知道钱宁宁是故意气她,不过阿佳的样子也确实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她是绝对信得过顾建勋的,可也不由的担心,这里可是苗寨,她以前听说苗家的女子有一咱情蛊,可以留住她们喜欢的男人。
昨天钱宁宁被阿佳整那么一回,也不知道是不是阿佳用了蛊,要是阿佳真看上顾建勋给他用了情蛊,那他们想出村可就难了。
这时顾建勋拿着照片进了屋,他看了钱宁宁一眼,就把照片递给钱江,“钱工,你看这就是我妹妹顾月月。”
钱江小心亦亦地接过照片,盯着照片上的小女孩仔细的看,他记忆里刚捡到钱宁宁时的模样渐渐跟照片上的小丫头重叠起来,他已经能肯定钱宁宁就是顾建勋的妹妹顾月月。
“宁宁,过来。”钱江有些激动的冲钱宁宁招招手,把照片递到她面前。
钱宁宁从钱江的神情上就猜出几分,她应该就是顾建勋的妹妹错不了。
看着照片上那个小小的身影,一些零零散散的记忆也浮上她的脑海。
“有没有想起些什么?”钱江眼里已经有了泪花。
这些年他虽然把钱宁宁视若珍宝,但一直也在想着帮她寻找她的家人。
现在家人找到了,虽然只剩下顾建勋这个哥哥,但也算让她知道自已从哪里来,知道自已到底姓什么,也算是完成了他和妻子一直以来的一桩心愿。
钱宁宁能想起来的记忆不多,有些是在火车上的,有些是在车站流浪的,还有一些,她也不知道是在哪里。
只是莫名的就有一种伤感的情绪把她鼻子搅得酸涩,看着照片的视线也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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