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霁的名声放在那儿,就算捅出去,别人也不会觉得是温茂混账。只会觉得,是这群不像话的小子玩过了火,自己人争吵起来翻脸而已。在别人眼里,他本来就是个荤素不忌的一丘之貉。
直到这个时候,邵霁才深刻体会到,当日温茂那句“一路人”的深意。
他算准了自己好面子, 内里胆怯的性子,名声又不好,三言两语就能把事实歪曲成小事。
现在他的身前,已经没有了阿越和谢琢为他出头。
如果真得闹大了,别人又会怎么看他呢?娘又会怎么想他?
“世子殿下是不是忘了,还有在下这个证人。”一道男声响了起来,打破了他们的僵持。
邵霁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他记得这个人,杨家五郎,和自己差不多大,就已经进了大理寺办差,为陛下信任倚重。
“在下来此地探查嫌犯。”杨经栩扫了一眼温茂,“没想到却撞上了一件意外。”
郡王世子给公主之子下药,把人掳过来,这可真是新鲜事。
一开始看到邵霁出现在此地的时候,他就让手下人加强戒备,生怕这个金贵公子卷入抓人现场,受了什么伤,或者成为人质。没想到却看到他昏睡过去,又被人拖上了楼。若是一般的人,大概还以为那人是邵霁的侍从,得了他的授意,把人扶上去休息呢。
但偏偏遇上了杨经栩这个大理寺出身的。
他立刻观察到,以邵霁一开始的动作,和小二交谈的言辞来看,他并没有打算住在这里。那个人的衣着看着也不像富可敌国的邵氏的下人会穿的。而且他若是记得不错,邵氏在这不远的地方就有宅子,何必非要住进酒楼里?
再看到温茂出现之后,杨经栩就愈发锈嗅出了不对劲。
于是,在解决手里那件案子的同时,他让手下人的动静“稍微”大了一点,又“恰好”在温茂所在的房间隔壁订了一间房,最后“碰巧”坏了温茂的好事。
大理寺的官差涌进来,把正在交易的犯人抓了正着。
温茂恶狠狠地等着杨经栩,心里天人交战。唯一的机会就这么失败了,以后再想下手就难了。偏偏出面的还是风头正盛,圣眷正隆的杨家人。
他最后可惜地打量了邵霁一下,笑道:“误会,都是误会!本世子只是看阿霁一个人醉酒,身边又没有人照顾,所以带你上来歇息罢了。
既然现在你已经醒了,杨大人又要办差,本世子就告辞了,呵呵。”
等到尘埃落定,邵霁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是冷汗,呆了又呆,往自己脸上轻轻一拍。
他这什么鬼记性。
之前就吃了大亏,还不记着!
可是他就这么倒霉呢?本以为在京城里,不会像之前在别业里有危险的,谁知道温茂的胆子这么大的!
“此番多谢杨大人了。”他讪讪道,对杨五郎一礼。
若不是有他在,今天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虽然他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可准得恶心得几年都走不出来。
“不必言谢。”杨经栩一点头,大概是知道他觉得难堪,没有多言,迅速带着手底下的人继续收尾工作。还不忘派几个靠得住的官差,护送这位爷回去。
从那之后,邵霁便对杨经栩上了心,渐渐和他走近,时不时地凑到他身边去。一开始杨经栩还嫌弃他麻烦,久而久之,竟然真得和他这个不务正业的纨绔成了至交好友。
……
邵霁说完前因,语气愈发激动,忍不住抒发自己好友到底是多么得义气靠谱,细致细心,洞察力无双云云。
奚屿安:“……”
意识到奚屿安的表情不太对,邵霁又想起来之前在柏云关的乌龙,连忙指天起誓:“经栩只是我兄弟!好兄弟!嗯阿越和谢琢也是!”
奚屿安深深地凝视着他,眼眸深沉似海。
俄而,他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放在他的头顶,用一种温和又怅惘的语气缓缓道:“阿霁,我不是为这个,我只是气我自己。”
那些年里,不曾站在他的左右。
即使现在给他出了气,姗姗来迟的补偿,又怎么能够修复已经遭受过的伤害呢?
“咳咳,没有那么严重。其实也就是温茂不长眼,其他人可不敢招惹我,那件事之后,他就没敢往我身边凑了。”邵霁道,“何况你救我还少吗?要不是有你,十四岁那年我就命丧黄泉了。”
奚屿安:“那也没看你长记性。”
说起来,邵霁来东陵的时候也是 ,不听劝阻非要来柏云关运粮。这个小子,大概是天性就写满了“作死”二字,不作就难受?
交代清楚了,奚屿安也放在了心上,至于他之后又派人,去给秦阳王府里那个冤家,送上什么额外的大礼,那就是邵霁所不知道的了。
几天后,将军府收拾齐整了行装,兄弟二人拜别了皇帝和公主,踏上了回东陵的路途。
直到坐上车,邵霁才松了一口气。
“阿霁,你今晨在公主面前,也太僵硬了吧?”
邵霁横了他一眼。
他倒是佩服奚屿安,在双亲面前,居然这么镇定自若,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尤其是他爹,一双眼睛可不比经栩差,万一让爹发现什么端倪,他的小命焉在?
幸而之前有和公主大吵一架的前因放在那儿,他这个模样也合情合理。
邱箫年抱着自己的行礼,坐上了奚屿安专门给他安排的单独的马车,望向前方,心里纳罕。
奚将军居然让自己单独一车,自己屈尊和邵小爷共乘,这让他情何以堪!
他试图劝说,便试探着问起了伺候前头那辆车的侍从:“敢问这位小哥,是车驾不够吗?其实在下和人挤一挤也行的,怎么好委屈将军呢?”
平安警惕地打量着他,腹诽:这人是将军夫人的弟弟,论理就也是将军的弟弟了,现在还非要跟过来,到时候关系亲密起来……那公子怎么办?
“您安生坐着就好,将军他啊,本来就爱和我们主子一车,可不是为了您委屈自己。”他木着脸道。
“啊?”邱箫年讪讪地应了一声,只好乖乖地坐了回去。
满心想着姐姐和祖父的少年,很快窝在车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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