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碧色的日光透过青黄的高木漏下,在路面上腾起一层淡淡的雾。一列华贵不凡的车驾,在数不清的亲卫的护持中,朝着京城东南方向离去。马上的亲兵各个英武不凡,劲装修身,腰佩弯刀。
被隔开的百姓们好奇地张望,又摄于阻止的官差威仪,连连后退,彼此压低声音,好奇问道:“那是何人出行?好大的阵势啊!”
“听说是恪王殿下,带着王妃去皇家的别庄游玩呢……”
众人嘴里发出了然的声音。毕竟在他们看来,恪王是当朝唯一的亲王,又是嫡长子,板上钉钉的储君,有这样的阵势一点也不奇怪。
“都说王爷对王妃甚是爱重,为了她都肯忤逆陛下,今日一见可见传言不虚。”
往年什么时候看到过勤政的恪王爷,在这个时候出去玩啊?这成了亲了的人,就是不一样。
亲王车仪里,温越没骨头似的半躺在榻上,任凭自己的小妻子趴在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新话本,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喜笑颜开,用手指头梳弄着她的头发,也没见她有任何反应。
……薛让写的话本,就有那么好看吗?
温越暗暗咬了咬牙。看来薛大人在南府的日子真是太悠闲了,回头还是要传信过去,给他加点活,也好让他早点调回京城,省得瑶妹日日牵挂。
南枝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意犹未尽地把书合上,这才望向温越:“阿越,还有多久啊?”
“时候还早着呢,困了?再睡一会儿。”温越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南枝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人当成枕头,毫不客气地睡了起来。
天气一回暖,温越便筹备起怎么带着南枝到处玩乐的计划了。兰汀别业在京城东南部,景色十分优美,里面还有温泉。是正熙帝登基以后,重新开辟修缮的地方 ,阿枝还没有去过呢,何不带她一起去放松放松?
至于朝堂的事,既然陛下想操劳,那就辛苦他事必躬亲一段时日吧。
“阿嚏!”
兴庆殿里,正熙帝突然打了一个震天响的喷嚏,吓得福恩公公立刻上前,给人披上了外裳。
“陛下啊,如今虽然回暖了,可是寒气还没有完全下去呢,您可得多保重着点。这地是不是不够暖,要不然奴才叫人再添一点炭火……”
“得得得,朕不冷。”正熙帝不耐烦地挥挥手,“再添是想热死朕吗?”
“是。”
正熙帝望着堆积如山的奏折,烦躁地把手里一本扔在一边。
“阿越呢?怎么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人了?”
这个臭小子,给他休个假,他还真就养鱼去了?之前一个月起码还记得来请安,这段时间可倒好,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
“陛下,您忘吗?王爷带着王妃娘娘,去兰汀别业了,还特意写折子跟您请示来着?”福恩小心翼翼道。
“……”正熙帝捏了捏额角,从山一般的折子里,好容易找出来儿子的那一封,满纸奉承屁话的折子,嘴里“啧”了一声。
呵呵,泡温泉,真会享受的。
他这个老子没去泡过呢!
正熙帝望着还没批改完的奏章,再想到比翼双飞而去的一对儿女,心里愈发凄风苦雨。偏偏又是自己给他们批的假,还能怎么样呢?
起码阿越现在懂点事了,知道孝顺,也知道消停了。
正熙帝又打开手里一道折子,定睛一看,几乎直接破口大骂起来,甚至径直站起身,把那折子往案上狠狠一惯。
卞丛桓这个老匹夫!
朕给他那个不中用的孙子,到处延医请药,还赐下这样尊荣的好姻缘,他不跪下来叩谢隆恩就罢了,竟然敢上折子顶嘴?
什么叫作“命小福薄,不堪为宝襄公主良配”?什么叫作“祈求圣恩垂怜,放过时之”?啊?朕还没怪你,把朕钦点的驸马养成这么病恹恹的模样呢 ,你居然还真敢把他的病,怪在了朕的赐婚头上了?
卞丛桓,是不越来越不把皇室放在眼里, 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正熙帝回身,看得福恩瑟缩起来。
“去把谢仲澜给朕叫过来!”
他不能再等了,必须得加快速度,往北边多插进去朝廷的人,不然日子久了,鬼知道雍州十六城到底是姓温,还是姓卞?
春意初萌,宫里的各处花卉都已经盛放,虫鸣鸟啼,好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致。
颐乐宫里,温展把做完的功课放了下来,揉了揉眼睛,又忍不住低低咳嗽了两声。他往轩窗外望去,眼底漫开了艳羡的情绪。
“殿下。”
一位手持戒尺的姑姑,站在他的旁边,见他频频走神,出言提醒道。
温展打了一个激灵,立刻坐正了,把目光又放回了书本上:“我,我只是觉得眼睛酸痛而已,并不是想出去。”
“既然如此,奴婢去给殿下请太医来?”姑姑面无表情道。
“不用了!”温展连连摆手,“只是一点不适而已,用不着兴师动众,一会儿还得去夫子那里请教。”
他可不想再看太医了,之前过年的时候病了一场,太医就给他开了好多好多药,每一种都苦得能让他吐出来,每天几乎是哭着灌下去的。可是如果不喝,母妃就会很失望,说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如今连药也不肯乖乖喝下,然后继续念叨起他那早逝的皇长兄,到底有多么得乖巧伶俐,难过到垂泪。
他不想再让母妃难过,也不想再那样痛苦地灌药了。
明明以前生病的时候,皇后娘娘带他看大夫,也不用喝这么多的药啊。一定是因为皇后娘娘敷衍塞责,不像母妃真得把他的身体放在心里。
自己得更加努力才行。
只是可能是病了那一场之后,身体差了,没能彻底恢复,这段时间明明和以前一样熬夜看书,他却越来越容易觉得困,几次都被教习姑姑发现,打了掌心。
他真是太没用了。
“殿下,时辰到了。”教习姑姑把手里的梅花香篆钟拿出来,一等到新一瓣梅花烧到了点,就立刻出声提醒,不容推拒地把温展的东西收了起来,做好准备。
温展已经习以为常,任凭他们动作,被宫女带去换了一身衣裳。
换好之后,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到了一个锁起来的箱奁里,又飞快移开,收起眼底心里的渴望。
只要自己做的让母妃满意了,总有一天,母妃就会把五姐和点墨姐姐送给他的那些礼物,还给他的吧?听说长姐小的时候,东西也都是母妃保管的呢,生怕她把东西弄丢了。
母妃真是个对儿女关怀备至的好娘亲啊。
只是,温展已经快记不起来,自己上一次在春光中游玩,是什么样的场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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