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府和京城隔着中川三州,就算向鸿一日千里,把南府全打下来了又怎么样呢?
昌怡和邵意珩本人可都在京城里,这不是现成的人质?
她若要动手,定然先在京城直接对温禧和温廷本人发难,并且还要确保,温越已经是暂时不可轻动的状态。
说不定还要举一面大旗,把屎盆子都往温越头上一扣,京城又确保都在她掌控之中了,到时候才好方便把温佑推上去。即使这样,也算不得名正言顺。
“如今忻州名义上仍然是朝廷的军队。阿越派人求援,他们赶来讨伐是应有之义,若是又任何搪塞之词,便说明已经和叛军是一丘之貉。”
“可是,若向鸿是背着忻州行事,那不是找死吗!”邢永开摇头,“说不定他们就是要借着这件事,打着朝廷诬陷忠良的名义兴兵呢!”
溧州和忻州那么近,若是再打下了邝州和渠州,乃至富庶而兵力甚弱的梓州,又坐拥了天江之堑,就能和朝廷分庭抗礼了。
又或者,此时陷在京城的长公主和驸马,就是郑国公府用来迷惑朝廷的弃子呢?以为他们都在京城之中,东靖军定然不会起事,实则谁还关心他们夫妇的生死?
在邢永开的意识中,这群人怎么可能是以长公主为首,那不过就是一个先帝用来拿捏东靖军的,联姻的棋子而已。
奚卓郴已死,奚屿安又不是长公主养大的,即使他们因为野心暂时勾结在一起,军商联盟,到了这个时候,牺牲长公主这个不再有用的盟友,也算不得什么。
“无论如何,先守住邝州才是最要紧的。”温越走到南枝的身边,安抚地握紧了她的手。
即便向鸿私养了再多的兵马,也不能以一己之力抗衡其余几州的兵马。
温越蹙起眉头,心中忽而涌上了剧烈的不安。
“阿枝,还是动用无忧谷的力量吧。我怕轻骑赶不及,或者出什么意外。”
无忧谷的人不在向鸿的预料之内,又有轻功,传递消息更快,只是无名无份,难以取信于朝廷。
但是朝廷里现在有薛让在,足以为传信之人担保。
“我已经让莫师兄准备好了。”
骤雨将至。
溧州反了?溧州反了!
雪花一般的讯息传到了梁京城里,犹如一道惊雷,将镜花水月的和平劈成了两半。
当是时,正熙帝正在统筹户部和薛让联合整理出针对商事的新条令,打算对邵氏动手,听闻此事,骇然地倒在龙椅,半天不能作声。
他们知道了?
他们知道了自己要对邵氏动手,所以先其一步反了吗!
“东靖军呢!”
好一会儿,在福恩担心的连声呼唤中,正熙帝总算找回了自己的镇定。
此事东靖军知不知道?
如果是东靖军要反……他们是不是已经约好兵分两路,一路直逼京城,一路攻下南府?
“启禀陛下,恪王已经一路急报,命南府各州鼎力逼退溧州叛军。只是东靖军不可擅动还请陛下即刻发令,让忻州驰援!”
驰援?
正熙帝望着座下诸臣,笑容比黄连还要苦。
你们哪里知道!
向鸿是奚旷的旧部!温祐是昌怡保下的人!
“南府诸州尚有一战之力,与其让东靖军驰援邝州,还不如……还不如让他们做好准备,防止叛军一路北上啊!”
“是啊,溧州军才几个人?要微臣说,王爷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用得着出动东靖军吗?”
也有大臣有了不一样的声音,毕竟对于他们而言南府的事情,还是太遥远,一个向鸿还能把几州掀个底朝天吗?
“杞人忧天?依据王爷信上所言,向鸿一天之内连下三城,所领军队远超一州守备军规制,而是兵强马壮,显然早有异心,筹谋多时!如今来势汹汹,岂能轻忽!”
“王爷王爷?也不知道李大人到底是担心南府局势,还是担心王爷!”
就在诸臣还在吵个不停的时候,正熙帝厉声打断:“够了!”
他浑身冷汗,一脸阴仄。
都什么时候了,这群人……脑子里还只有这些?他们根本不知道……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以为的国之利器,才是国之大害。
但是,没有关系,温宓和邵意珩还在京城里,控制住他们,断了供给,不怕向鸿不投鼠忌器,不怕奚屿安不乖乖听命!
皇帝下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命令。
“昌怡长公主私联溧州叛军,勾结谋逆!连同公主府一干人等,即刻捉拿!”
什么?
所有人都陷入了大雪扑面般的凌乱茫然中,说着叛军的事情,怎么会好端端地扯上了昌怡公主?而且人家儿子还在忻州驻守,无凭无据把人拿下了,这不是逼着东靖军造反吗!
“陛下三思啊!”
一个又一个的人次第跪下,恳求皇帝收回成命。
“你们你们!”
而这些落在皇帝的眼中,都变成了扼住喉咙般的逼迫。难道他的这些肱骨之臣们,早就被温宓和奚旷笼络了吗?
一个长公主而已!朕要治她的罪怎么了!
碧虚山庄,听鹤榭前的菡萏已经全都谢了。枯荷残枝间,一轮燃烧的明日沉沉落下,余朝偷跳入窗棂里。
窗前人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血来。
“……不行了啊。”邵意珩摊开手掌,怔然地望着上面残留的血迹。
少时痴愿也好,毕生壮志也罢,又或者人之生死,说到底也只可论得“尽力”二字,有些事情,非人力可挽回。
无数身着甲胄的卫士手持兵械闯了进来。
“放肆!”
长公主府正堂之前,一身花裳的昌怡长公主,蛾眉倒竖,睥睨着比她高了一个头的禁军校尉。
“本宫乃是梁朝长公主,先帝和圣昭穆皇后嫡长女,岂容尔等放肆轻慢!”
“长公主殿下见谅,陛下有令,我等莫敢不从,请!”
昌怡长公主冷笑:“温禧?他真是好本事啊!向鸿谋乱,他不敢下旨调兵平乱,倒是想起我这个姐姐,可以做个人质了!”
在场诸人哪里听到过这种大逆不道之言,不由得冷汗横流,眼睛和耳朵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明明想要斥责对方对陛下无礼,可却在她的气势威仪之下,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矮下气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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