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挽庭生性高傲,连受打击,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哪里经受得住这些?
想到唯一疼爱自己的娘亲已经逝世,家里其他人都恨不得把她敲骨吸髓,心上人又娶了别人,清誉已损,看不到一点前程希望,竟然生出轻生的念头来。
只是她向来性子偏激,心想自己就这么死了,岂不是让家里那些人痛快,以后日子愈发快活和乐?那她就是在九泉之下也得被气活过来。
不如把那个口蜜腹剑的继妹一起带走,才算不亏!
在侯府做出这种事情来,她那个混账爹也把人得罪透了,没好果子吃。
温禧默默听着她的自嘲,心如刀割。
“你为什么不讨厌我?”孟挽庭红着眼睛质问道。
温禧叹了一口气,把她抱进了怀里:“我知道你心里的苦楚,想发泄的话,就痛痛快快发泄出来吧。”
“……”孟挽庭浑身发抖,任凭他抱着,半晌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上去。
“啊!”温禧完全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乱来,痛呼出声,吓得屋外的侍卫都惊动了。
“王爷!”
“无事,无事……”温禧望着还在渗血的手腕,苦笑着摇摇头,“你们都退下。”
“是。”侍卫们迟疑地离开了。
“是我先违背了承诺,对不起你。”温禧温柔地望着她,只觉得她发抖的模样,就像是警惕的受伤小兽,“现在心里好受一些了吗?”
没想到她这样对他,他还是一点都不生气,对她予取予求。孟挽庭身上那些尖锐的难堪的情绪,被安抚下来,化为了更加浓厚的悲伤。
上一次她那样出口伤人,和他断绝关系,本以为他这样的天潢贵胄,就算对自己再宽容也彻底失了耐心。谁知他竟然这样一直关照着自己,现在还顶着皇后的怒意要娶自己,低下头没有说话。
从娘死以后,再也没有人这样真心待她了。
一开始,温禧把那枚玉送给自己,说要娶她做正妃的时候,她心里其实是不信的,因为深知自己的出身,又习惯了不被偏爱。可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在他真挚的眼神中,生出希冀来。
可一切又被现实打得粉碎。
这一次她都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却被这个人又硬生生拽回来,现在又能说什么呢?
看不上侧妃之位?
现在的她,哪里还有资格说这种轻狂话?
天大地大,除了温禧身边,她已经无处可去。
温禧并不觉得孟挽庭狠毒。
甚至从一开始,他就是被她身上那种说不上来,非人的淡漠所吸引。或许是因为自己太软和,总是步步隐忍退让,看到锋利伤人的她,心里莫名地向往。
可这样的她,竟然也被这些人逼到了现在这种境地。
“你放心,挽庭,有我在,以后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温禧坚定地握住她的手,“我已经求了皇后娘娘,允许我半年之后迎你为侧妃。你爹和妹妹,还那个劳什子未婚夫那里,也有我来对付。”
孟挽庭任凭他抱着自己,和顺地倚靠着,没有拒绝。
温禧见心上人默然应下,狂喜乱舞,恨不得第二天就行大礼。可是娶侧妃到底不像是抬普通的侍妾,哪里那么简单。半年之后,帝后才终于松口,定了他迎娶孟挽庭的日子。
本以为从此以后,自己就能和心上人双宿双飞。
可是成亲后的第三天,管事便来到他的面前,委婉提醒道:“王爷,今日还去孟侧妃那儿吗?”
温禧遽然惊醒。
王府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虽然总是轻烟一样没有存在感,安静如莲,漠然地谛视着王府的一切,可她才是这里真正的女主子。
自己一个亲王,去哪里过宿,竟然还不能自己决定!
温禧心中憋屈,不舍得孟挽庭受委屈,斜了对方一眼:“管好你自己的事!”
谢紫萝也不见得就想看到他吧?互不打扰不是两全其美?
可是,幸福遂心的生活没能持续多久。温禧我行我素两个月之后,还是被谢皇后传到了宫里。
这一次,他在那里见到了另一个年轻女娘。
“这是平氏女。”谢皇后仪态万千地抿了一口茶,“以小五你的爵位品级,后院里应当至少还有一位侧妃,才算规矩。”
正在行礼请安的温禧如蒙雷击,久久地未能起身。
他忽然意识到,虽然谢紫萝毫无所谓,但是皇后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独宠孟挽庭一人的。
“母后,儿臣……”
“小五。” 谢皇后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委婉警告道,“你若是真得中意孟氏,就不该把她置于风口浪尖上。别忘了你是怎么娶她的。”
温禧忍不住颤抖起来,听出了里面的威胁之意。
如果越了界,超出皇后接受的范围,那才是真得害了挽庭。只有他能护住挽庭……绝不能,再让谢氏把目光都放在她的身上。
温禧沉默地回了王府。
宜王不日迎娶平侧妃入府的旨意下来的那天夜里,孟挽庭把温禧的手腕又一把拉了过来。当日那道疤痕已经几乎看不出来印迹了,毕竟那时候的自己还是心软,舍不得真得咬痛了他。
“挽庭,这都是皇后的意思,我连那个平氏女的脸长什么模样都没看清!我发誓,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孟挽庭无声地流泪,半晌低着头,再一次咬上了那处齿痕留下的地方。
这一次,温禧紧咬着牙根,没让自己泄露一点呻吟来。漫天的涩然苦楚伤痛,好像也随着她的牙齿,渗入了他的皮肉,刺了下去。
再多的爱意,也改变不了他又一次对她食言的事实。
那时候的温禧还不知道,未来他还会有无数次的让步,无数次的食言。到最后那齿痕彻底印在了皮肉之上,成为不可磨灭的痕迹,爱却在反复的失望里面目全非,再也找不回来了。
正熙帝抬起头,强迫自己把目光从那齿痕移开,低低地笑了。
时过境迁,现在回首往事,原本以为已经模糊的事情,原来都还历历在目。只是已经没有了当初青涩的悸动,和不辞冰雪为卿热的赤忱,仅仅觉得尽是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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