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手下人探了回来,却回复说莫小楼和前段时间一样,忙着清点他那些账册子,老实得很。
倒是他那个夫人,似乎是在山上待久了,开始待不住,想下山去,还和莫小楼吵了一顿。
传信小厮惟妙惟肖地捏着嗓子学那女人说话,把夫妻二人的对话还原了个十成十,看得关狼面皮都忍不住抽搐,最后不耐烦地让人滚。
看来,莫小楼是真得没什么问题?
他若是朝廷的人,混进来这么久,总得在厢兵动手之前把查到的东西送出去吧?刀剑无眼,他若是早就知道厢兵会打上来,这个时候要么计划着怎么离开,要不然得想办法怎么推波助澜,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一天,黑狼寨所有的青壮年,都在关狼和王当家的指挥调派中各司其职。一部分负责拿起武器近战搏击,一部分人负责见势不好就把东西运出去,一部分人负责点火,若是朝廷的狗一定要咬上门,而且战斗力超出了他们的准备,就玉石俱焚……
点墨一边散心,一边把所有人有条不紊的行动顺序,都记在了心里。不由得感慨,这个关狼虽然是山贼但是领导人确实还有能力。难怪能带着这么一群虾兵蟹将,和邝州府抗衡中这么多年。
只可惜,这个人心术不正,为人狠毒,实在是可惜了他的才干。
黑狼寨的人准备了几个时辰,一有点风吹草动,便立刻如临大敌地按照之前的操练摆起了阵。
“来了吗来了吗?”
侦察的小厮来来回回地跑,上气不接下气。
“……呼呼,还没来!”
众人又放松了下来,可是又不能完全放松。歇息一会儿,又被领头的小队长吆喝着站起来。
“还在睡!说不定官府的人马上就到了!”
负责侦察的人更是苦不堪言,观察了许久没有动静,正跑回去禀告的人,又说听到了马蹄声和吆喝声,于是又立刻往前赶去继续查看。
……
就这么折腾到了天黑,寨子里还为要不要继续准备吵了起来。有人说这么晚了厢兵不可能打来了,不如让大家伙一起回去养精蓄锐;有的人却说,说不定这就是州府的计划,在我们最松懈的时候偷摸摸地上山呢;又有人说,大家现在都累成了这样,厢兵来了还有力气打?
最后还是关狼一锤定音,让一部分身体好精力足的再受一个时辰,其他人歇息,然后轮流看守。
就这样到了第二天,前前后后,所有人累得腰酸背痛,苦不堪言,甚至几乎一晚上没睡好。
可是却连厢兵的一根毛都没有看见。
“他奶奶的!”关狼一拳打在了桌子上,“那个小兔崽子真得说他亲眼看到刘诸青清点了厢兵,要带人打过来?”
“千真万确啊!”手下不停点头,脸上两个斗大的黑眼圈,有他眼睛两个大,“邢永开还为此大发雷霆,和刘诸青大吵一架呢,骂他看到新高枝就兴儿得忘了姓什么名什么,连自家的兵也拿去送死讨好皇亲……”
关狼依旧气血难平,闭了闭眼,粗声道:“派人去州府继续查!”
他们却不知道,自己这一次的行动,每个人的位置行动,都落入了另一双眼睛里,被看得清清楚楚。
与此同时,邝州府。
一个胆怯的影子,缓缓地从墙角踱回来,看到随着刘诸青回来的厢兵,擦着满头大汗,精神十足的模样,有些呆滞。
不是,这个时候,他们怎么还在州府?
昨儿不是说要入山突袭黑狼寨吗?
刺史和指挥使都吵成乌鸡眼了,说这次一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怎么这会儿又无事发生了?
就在他一脸茫然的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过头来,却对上了狱卒们阎王一般的脸,双手已经被绑住了。
“把这个勾结山贼的内应拿下!”
这一天,邝州府的天气十分不错,邝州刺史的心情更是不错。
“多亏了王爷之计,这一次我们抓住了五六个和山贼勾结之人!”
原来,昨日温越和邢永开他们商议完毕之后,便联合在一起演了一场戏。刺史和指挥使吵了个天昏地暗,刘诸青气势汹汹地带着手下的兵出阵,便惊动了许多背后的眼睛。
恪王南下,不只是前朝的人虎视眈眈,底下的人也在闻风而动。
要解决山贼之祸,第一步就是解决内贼。否则州府有再过张良计,也会被这些虫泄露出去。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山贼的眼睛下。
“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内应。”刘诸青心里十分复杂。
毕竟,在他眼里,百姓们对山贼应该是无不恨之入骨的,不帮着朝廷一起围捕就算了,怎么还能助纣为虐呢?
“这些人要不都家境贫寒,十分困难,即使进了州府也是捞不到油水,反而被上司压榨的小吏;要不就是生性贪婪,心存侥幸之人,不放过一丝一毫利益;还有两个,是家里住的和黑狼寨之人近,被胁迫……”
经过审问拷打,他们对此前透露讯息的罪事供认不讳。
邢永开气得摔了好几个瓶子。
“刘指挥使,这还只是个开始。”温越微微一笑,拍了拍手。
奉善灵巧地翻了进来,身手比云望山上的猴子还敏捷,只是翻下来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带落了几片叶子,正掉在了温越的头上。
“……”
奉善吓得脚底一滑,差点给几位大人拜了个早年。
“主子,我错了!我下次绝对不直接翻!”
从京城到西原再到南府,这小子翻墙爬窗的习惯根本是刻在了骨子里!
“拿过来!”温越在心里念叨了一句“莫生气”,保持着在外人面前的优雅,将奉善呈上的羊皮纸递给了邢永开。
“一切,尽在后日丑时了。刘指挥使,你准备好了吗?”
刘诸青把那纸展开,双眼陡然睁大,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想到,王爷竟然已经暗度陈仓,把黑狼寨上上下下的底牌查了个一清二楚。
他心服口服,对温越行了个军礼:“卑职一切尽皆听从王爷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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