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奚屿安看了密信,就带着怙关银骑匆匆离去,甚至没有告诉他去向。
之后,就一头扎进战事里,不知所踪。
而后京城里公主府的变故和雍州的消息传了过来,邵霁就是个傻子也知道风暴已起。
所以在得了郑国公示意的奚五爷动手把自己强行送走之前,就做好了准备。
“邵小爷,这个时候您就别任性了!您要是出了什么事,让我和将军和大帅怎么交代!”
“所以要把我送到哪儿去?送去叛军作乱的南府,还是扣押了我爹娘的京城?总不会要把我送去西原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吧?”
“……”拿着奚旷写给荆朝的密信,就是打算把邵小爷送去西原的奚五爷哑口无言。
“奚五爷,我还是劝你别这么傻。”邵霁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爹娘已经是京城的罪臣贼子,屿安和大帅也都洗不清嫌疑,他们好不了,我躲到哪里都没有用。何况,现在战事正起,少不了银子供应,没了我爹就够愁了,你确定要把我送走?”
奚五爷:“……”
好有道理,不想送他走了,怎么办。
邵霁轻而易举地策反了奚五爷,又说动了奚旷,在平安不理解的目光中,回了郑国公府。
“公子!咱们还回来干什么!”平安简直要哭了,“您要是不想去西原,那还可以去中川啊?您不是早就想去宜州逛逛了吗?”
“我不能走。”邵霁喃喃道,“我怎么能走呢?”
奚屿安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一言不合就失踪,可是他却被下了咒,再也不能轻易离开这里半步。
他要好好守着这里,让他安然无恙地等着它的主人回来。
平安跪了下来,痛哭出声:“公子啊……”
他多希望,那个娇气又怕死的公子回来。
“哭什么丧?你公子我还没死呢?”邵霁轻轻给了他一脚,“起来,留着力气等奚屿安回来的时候给我揍他!”
正如奚旷所预料的那样,郑国公府里果然蠢蠢欲动。
“四爷,如今爹走了,咱们怎么办可得拿个章程啊!”
“还能怎么办?区区溧州叛军而已,爹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老老实实待着不就好了!”
“可是……可是,最近不是有传言吗?说、说……”
“说什么!吞吞吐吐的,你结巴了啊?”
四夫人压低了声音:“那向鸿当年可是爹和大哥的心腹啊?怎么会好好地反了,这不是送死吗?还有京城那边,说长公主是反贼,长公主这么多年和我们府走得这么近……还有屿安也不知所踪……是不是……”
四爷眼皮一跳:“你胡吣什么啊你!这个话是能乱说的吗!”
一旁的奚屿宁急了眼:“这里又没有外人!有什么不能说的?不就是说奚屿安和祖父本来就是跟向鸿一伙的吗!如今也只是自导自演!不然这个节骨眼上,奚屿安不去平乱,却擅自出兵?不然祖父怎么不把邵霁押送去京城表忠心,反而要把他……”
“你住嘴!”奚四爷瞪大了眼睛,一把堵住儿子的嘴,“你再多说一句试试!不要命了!”
“这话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还不快把人都抓起来!”
东靖军的军权都捏在他那个偏心的爹和自私自大的侄子手里,若是京城信以为真,降下罪来,他们府上的人不都是任人宰割吗?
奚屿宁艰难挣脱了父亲的大手,嘟嘟囔囔道:“抓什么抓啊,捕风捉影的,抓人不是更加欲盖弥彰了?再说了,听说朝廷都已经把三房的人管控起来了……”
奚四爷仿佛被打了一道晴天霹雳。
三房的人一直留在京城,这些年来还算受到礼遇,日子比另外两个国公府的人过得好多了。如果连三房都已经……那说明朝廷确实怀疑他们郑国公府图谋不轨。
他的心一阵寒凉。
爹此番带着兵南下,真得是平乱的吗?会不会其实是和向鸿回合?到时候两方势力结成一股绳来,要打下南府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说不定失踪的奚屿安,就是为了这个做准备去了!
到时候他们祖孙有了南府,有了天江做倚仗,有了东靖军,还有温佑这个皇嗣……还怕大业不成吗?
那他们呢?
他们这些人就不是爹的儿子了吗?要被他当成弃子这样对待!
奚四爷气息不稳,眼睛里慢慢沁出恨意来。
“走,和我出去,我们去找老二去!”
邵霁一回到郑国公府,面临的便是看他犹如仇敌的奚家人。
“各位叔伯这是做什么?”邵霁愣了一下,依旧笑得和煦,放在背后的手,却给平安打了一个手势。
奚屿宁冷哼一声:“没想到,你还会回来。”
奚屿安不把他们这些堂兄弟放在眼里,倒是一直把这个贱种当成眼珠子,自己跑了还不望让奚五带着他离开。不知道他怎么没走。
但是既然没走,要做什么可就不能怪他们了。
“把这个反贼之子给我捆起来!”奚四爷怒喝一声,一声令下,接着就有许多国公府的侍卫冲了出来,要对邵霁发难。
“我看谁敢!”奚五爷眉毛一竖,腰上弯刀出鞘,左手一横,护在邵霁的面前。
“老五,你到底是我们奚家人,还是邵家人!”奚四爷破口大骂,“不抓住这个反贼之子,等着京城把我们都杀了吗!”
奚五爷简直感到不可理喻:“你在胡说什么!京城为什么要杀我们,大帅”
他突然住了嘴,一下子理解了奚四爷的言外之意,不由得气得脖子通红,破口大骂:“你这个王八蛋!你把爹想成什么人了!向鸿和北狄人勾结,还屠了渠州半个城的百姓!”
爹和屿安怎么可能和向鸿这种人一丘之貉!
“呵呵,那得等爹回来才知道。”奚四爷冷笑,“无论如何,长公主谋反总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吧?
朝廷现在用得上我们才没有计较,等到尘埃落定,难保不会再秋后算账!还是先抓住这个崽子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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