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咬唇，右手不由的抚向自己的小腹，又飞快的收回，想了想，她突然又笑了：“江离然，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江离然的身子微微一僵，缓缓回过头来。
李念的神情笃定，一张脸在昏暗的光线里也充满了自信。
他先是一征，然后晒然的一笑：“你在开什么玩笑？”
李念的表情出现了微不可见的裂纹，可是在那样的天色里根本不容人察觉，在江离然看来，她还是那样的镇静，就好像自己开的一个玩笑被人揭穿后的无所谓，简直可恨。
他索性全然转过来：“你不用再打什么鬼主意了，今天你是去也得去，不去我绑也把你绑过去，我们之间，必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停了一下，想到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口气愤恨起来，“这样，我们的帐才好一点点的算明白！”
李念被‘送’到楼下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从门缝里旁观，只有之前的那个大婶胆颤心惊的走了出来，用自己的身子妄想拦住李念，还抖着手掏出手机问她要不要报警。
李念笑着摇摇头，翻遍了满口袋，把最后的一点钱都给了她：“把你孙子的户口落上，什么都能苦，别苦了孩子。”
等上了车，江离然就讽笑起来：“你这八面来风的手段倒是一点也没变，走到哪都能让人为你牵肠挂肚的。”他刻意咬住最后四个字，显得有些意难平。
李念自己系好安全带：“我忘了，这种东西你是不懂的，这叫人情味，只有人才会有，相处的久了就算没了感情也有牵绊，这才叫生活。”
“你最高贵，最有人情味，你对所有人都好，就是能狠下心杀了自己的孩子！”他长吸了口气，越发感觉她很好笑，“你提到孩子两个字，不觉得愧心吗？”
李念把头转到一边，不想和他说话。
江离然只能看到她的后脑，不禁伸手把她的脸扳正过来。
“心虚了？不敢说了？把你那股子在外面八面玲珑的劲头收起来，我就要你诚诚实实的回答我一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就是想得到一个答案！
“事发突然！这个理由你满意了吗？我差点死掉江先生！我躺在手术台上那么大的灯照着我，我打着麻药，整个人都不属于我，我能做什么决定？你口口声声算着后帐，那个时候你在哪？和你的小美人在哪里风流快活呢？”
她说着甩开他的手：“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你在我人生里没那么大的份量。”
江离然咬牙切齿，这女人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他再次扳正她的脸，却没防碍被阿念一拳捣在了小腹上，他眉头一紧，忍痛揪着她不放：“是你先逃的！你不跑回家会遇到那种事？砸了我的车，砸了我的店，把我的宝贝砸的稀烂，我都没和你计较，你还先教训起我了。”
李念甩了两下没甩开，突然就张嘴咬了下去，江离然对她的套路了如指掌，及时的收手，李念啧了下嘴，有些失望没咬到他，那一抬头的野性让江离然都征了一下。
这女人……这么多年，真是一点也没变！
那年的巷子里，这女人也是这副样子，一副救世主的姿态，他的腿受伤只能坐在地上，她连拖带拉的把他弄出了巷子，拍拍手，头也不回：“小要饭的，去别处要去，别溅到血。”
当时路边的便利店还在营业，灯光从玻璃窗照出来，她的眼睛亮的吓人，头发在打架时散落了，她抿着唇，不知从哪掏出个发筋就这么胡乱的扎起来，随手抹了一把脸，把一抹泥渍打成了一条泥渍，活像是从森林里跑出来的女野人。
他当时离家出走，十几岁的年纪根本没人敢雇他，口袋里的钱用光了，他就去抢去拿，却从来没向人乞讨过，也许是骨子里的高傲，哪怕自己山穷水尽，脏的像个小要饭花子，他还是不愿意向人低头，那一晚，他刚从一个面包店‘拿’了两个面包出来，就看到一帮与他差不多大小的男孩追着一个女孩跑，倒不是他多管闲事，是他们跑的方向就是他现在的‘家’的所在，他跟上去，然后就目睹了这女人以一敌N的场面。
所以老人有句话是没错的，从小看到老，这女人从小就是个野性子，长大了自然也好不到哪去，虽说做了毕秋的助理，也懂得了卑躬屈膝，可骨子里的那股子劲头不会消失的。
他那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想着她一个女孩子就想过去帮帮忙，但是多天的流浪生活让他的体力很薄弱，很轻易的就被人打到一边，这时，她走过来，用着一股鄙视又怜悯的表情：“这是你用的破席子啊？我一会赔你一张不就得了，用着得过来拼命吗？去去去，这不是小孩子玩的地方。”
这么多年，他都一直忘不掉她那张……欠揍的脸，以至于那么多年过去，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当然，她是不可能记得他的，他一直没有回家，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摸爬滚打来的，他变了很多，从一个倔强高傲的少年变成了一个为了利益可心出卖任何东西的市侩男人，有时候照着镜子，连他都会觉得镜子里那个男人很陌生，很恶心。
他本来没想到她们还会有交集，那个冬天的巷子，她弄掉了他的两个面包，骂了他一句小要饭的，亲手将他一无用处的高傲砸的粉碎，应该说是她改变了他的一生。
前陈往事涌上心头，他神情复杂。
这女人，真是让他恨，又无可奈何！
“你再这样看着我，我会以为你真的爱上我了？”李念被他吃人一般的目光看的头皮发麻，不禁往车门边靠了靠。
江离然闭了闭眼，突然坐正了身子，双眼一闭，吐出的声音变得很平静：“别浪费力气了，我要是你，就好好补充下体力。一会有得你折腾的。”
他一闭口，车里就陡的安静下来。
李念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好像一场打到一闭的仗对方突然收兵，弄的她倒有些措手不及。
她将头转向车窗外，眸子里隐隐多了一丝愁绪。
车子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医院。
江离然等车子停下，便嘱咐人去排号，等待的过程里，李念还在试图说服他放弃这个打算。
可江离然打定了主意，就算是真相真如他所知道的，他也要自己亲眼看到才相信。
不多时，手下的电话打来了。
江离然挂了手机，看到李念正在偷偷鼓弄着车门，他暗笑，故意大声道：“把车锁打开。”
司机动手，车锁应声而开。
李念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她白着一张脸，对着江离然道：“我有些不舒服。”
“刚好，一起检查了。”
李念懒得理他，推开车门冲下车，就跑到一边的草丛边吐了起来，她今早吃了不少的东西，消化的都差不多了，只吐出了一些酸水，人却难受的不行。
身后有脚步声，江离然在她身后站定。
李念吐了一会，手捂着胃的地方，半天也没起来。
错过了排号就要重新排，晚上还是人最多的时候，江离然出口催促：“别演了，起来。”
李念有心呛他两句，可一张嘴，又是一口酸水涌上来，她呕了两声，又扒着砖石吐了起来。
江离然的耐心逐渐有些用尽，不禁伸手去拉她。
李念被他拉起来，人还是虚的，腿一软就倒向他胸口，他只觉得怀里的女人软绵绵，从未有过的乖驯，不禁低头看了眼。
李念的脸的确白的吓人，不是装出来的那种。
他静了两秒：“你怎么回事？”
李念这时却推开了他，稳稳的站好后，她掏出面纸把嘴角擦干净，道：“你雇的是什么司机心里没点数？这么开车是等着去投胎吗？”
江离然那点同情心嗖嗖的都飞走了，他一把扼住她的胳膊，力气大了许多：“我就不该在这里和你废话！”
“你放开我，我能走！”两人一种挣执，引来了不少的人目光，李念灵机一动，冲着人群大喊：“拐卖少女了！”
前几天新闻媒体上不少花季少女失联的信息，大家都人心惶惶的，李念这么一喊，瞬间就吸引了所有的人注意，江离然看到远处的两个保安也警惕的往这边走来，一张脸顿时变的铁青。
李念扯着吼咙：“我不认识这人！他对我下了药！”
大家将信将疑的围过来，有人跑过去把医院的大门关上了，在这种事上，国民一向是很团结的，特别是很多女性，都自发的赌在一起，挡住了所有的去路
江离然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又低下头，看向怀里眸中隐隐带着得意的李念，片时，唇角忽的一勾。
“宝贝，你倒底要闹到什么时候？车子也给你买了，珠宝也给你订了，你绿了我的事我也不计较了，你要我帮你流掉你和前男友的孩子，我也心甘情愿的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呢？我知道我妈不喜欢你，可是我喜欢你，你相信我，我会说服我父母的。”
李念目瞪口呆，这男人演起戏来，简直信手拈来，临场发挥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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