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欢与凌欢篪接触了好几次后,凌欢篪终于有了表态,而应天也终于为此召开了记者发布会。
“我司正式宣布,《半粒朱砂》暂时停拍。我们会一心等待宋芸的诊断书,如果情况乐观,当然可以等待宋芸回归的那一天。但如果不乐观的话,我们会祝福宋芸早日康复,同时也会考虑更换女主,重新开始拍摄。”投拍《半粒朱砂》这样的话题剧,凌欢篪的本意是掩饰他在实验室里所做的一切。但既然已经砸出去的钱,怎么也得收回来吧?要不然,他就不算是个合格的商人了。
当然,也有人说应天没有人情味,暗暗讽刺凌氏只知道赚钱,可这也都是人之常情嘛,凌氏自己的钱,还不是想咋地就咋地,所以大家吵吵嚷嚷几声这对宋芸不公平,这事也就过去了。
宋芸的情况倒是一直不大乐观,脊柱的减压手术已经动过两次了,就是不见好转,虽然醒过两次,但时间并不长,也未能回复清醒的意识。医生目前也不好确切说明宋芸到底能恢复到什么程度,所以十有八九是得换女主了。
林琅从峰叔嘴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由自主地说道,“太好了。”
乔镇司被林琅“坏”得如此直白吓到了,就连峰叔都紧张地看了看四周,“你个死丫头,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太好了?这要是被传出了,你又得被骂一场了。”
“骂就骂呗,又不是网友骂了我,我就少拍一部戏了。”
峰叔直叹气。林琅这时候定定地望着他,少有的严肃,“峰叔,我想拍这部戏。”
“嗯?”峰叔一时间还没想到林琅说的是《半粒朱砂》,没等林琅解释就回过神来了,“《半粒朱砂》?”
“对。”
峰叔面露迟疑之色,“怎么事到如今,你还想……”
“我想过了,我妈演过的角色,还是我演比较好。这也算是天赐良机,你觉得呢?”
司燃对这种事是从来不插嘴的,所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事后该汇报给林老爷子的,他一句话也不会落下。
乔镇司听明白了,也没插嘴,但却觉得林琅这个“天赐良机”有些太过刺耳了。
峰叔迟迟不给林琅回答,林琅便追着问,“峰叔,你到底觉得怎么样?”
峰叔没法子,只好把凌欢篪搬了出来当挡箭牌,“可你怎么能从凌欢篪手上把这个角色要过来呢?”
林琅不以为意,撩了一下头发,摆出了一个妩媚妖娆的姿势来,“嚯,这世上难道还有我征服不了的男人吗?”
乔镇司一听完全愣住了,林琅到底想怎样把这个角色弄到自己手里来?她……她……她怎么能以身犯险?难道她在凌欢篪身上吃过的苦头还不够多吗?更何况,凌欢篪曾经对他做过的事情,她都忘记了吗?这个世界上的确不太可能会有她征服不了的男人,但她也该知道什么事可为、什么事不可为。
峰叔给了林琅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好在公司一直没敢把林琅往清纯小女生的路子上塑造,要不然此时此刻的林琅不知道得毁了多少少男少女的梦啊。
林琅完全注意不到乔镇司越渐阴沉的脸,只想着如何让凌欢篪重新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峰叔,只要你觉得好,我现在就去凌欢篪的公寓搞定他。”
这话听在乔镇司的耳朵里,真是越来越暧昧了。她怎么可以这样?
乔镇司咬紧了嘴唇,怕自己忍不住现在就一把扛起林琅把她带走了。
峰叔却还是不说话,他不知道自己在担心着什么……兴许是怕林琅如果接了这部戏的话,也会步秦斐和宋芸的后尘。可林琅难得这么好脾气地和他商量一件事,“你为什么要我同意呢?”林琅可不仅仅只把自己当公主,当了公主,这个拘束、那个约束的,也不自在。林琅可是彻彻底底把自己当老佛爷当习惯了,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谁也不能不从。
“不知道,就是希望你能同意。”林琅看向峰叔的眼神清凌凌的,峰叔竟然心软了,“可是,你看大家现在都说这戏克女主角,我怎么敢让你去拍呢?是不是?”
林琅哈哈大笑,“峰叔,这你也信?太傻了吧?”
峰叔坚持自己的观念,“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想让你去冒险。”
林琅这时候脑子却很好使,很会变通,“那要不然到时候在影棚里拍就是了,那可比实景安全多了。”
峰叔这下子有些难找到反驳的话了,“可是……可是……”
“好了,我去跟导演请假,今晚就去找凌欢篪。”
峰叔没接得上话,林琅就已经请假去了。他看着林琅的背影叹口气,“还是只把自己当老佛爷啊。”不过看凌欢篪现在与林琅水火不容的架势,峰叔倒不是很担心凌欢篪会应了林琅的要求,所以也就暂时没跟柯总说起。更何况,私心里来说,峰叔也还是希望林琅能出演《半粒朱砂》的女主角的,毕竟这也是一种传承。
林琅一路风风火火地杀向凌欢篪的公寓时,乔镇司的心越跳越乱。她怎么能这样?她怎么可以这样?寂寥了三百年的心,此刻就好像在烤箱里一样,翻滚着、炙烤着,没有出路,四周都被烤得滚烫。
而就是这时候,林琅的车子与凌氏接送张千阳的车子擦肩而过。
张千阳如今与父亲压根儿见不着面,只是教授知晓所有的事情,而张千阳则以为父亲还是老样子,说好的要陪自己渡过难关,最后还是敌不过父亲自己手头上的研究和实验。可她万万想不到,父亲如今专注的事情与她所研究的其实是同一个项目。
张千阳即使坐在汽车上脑子也是转得飞快,不断地在演算和推理着乔镇司的皮下细胞最合适的生长环境和繁殖条件。
而每天张千阳去实验室的时间就是张教授下班的时间。
凌欢篪亲自把教授送进了电梯,“教授,这段时间辛苦了。”
教授微微一点头,算作打招呼。他并不十分搭理凌欢篪,一是为了防止露馅,怕自己招架不住凌欢篪,而让他察觉到什么来;二是自己的确不喜欢和这个商人打交道。而教授的车还没开出地下停车库的时候,Demon就来汇报说,“公寓那边说有人来找您。”
凌欢篪嘴角微微撇起,一般人的话不值得Demon这样来汇报,“谁?”
“我看了视频监控,是林琅……小姐。”
“林琅?”凌欢篪面无表情地往办公室走,大约能猜出林琅是为何事而来,淡淡地说道,“让她等着吧。”林老爷子对自己的态度大大改变了,全然不是提议让他们早些订婚时的模样了,而林琅也因为乔镇司和自己生出了裂痕,再难弥补和缝合,所以自己再和林琅缔结婚姻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再巴结着、讨好着了。他这么久以来对一个如林琅这样的女人献殷勤也实在累了,只觉得格外寡淡无趣。
峰叔象征性地劝了劝林琅,希望她能离开,要不然这被传出去,可又是一篇香艳的八卦新闻。可林琅才不愿意,来都来了,不达目的,怎么能离开呢?但她迟迟不见凌欢篪回来,心里也着急,打给凌欢篪的电话又无一例外地被掐了,她知道凌欢篪是不想见自己,可她非得逼他出来。
“阿姨。”林琅的电话是打给傅小柔的,声音娇滴滴的,隐约带着哭腔。
傅小柔顿时就清醒了,“哎,林琅啊,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凌欢篪他……他……”林琅最擅长揪住别人的心了,果真这一番欲言又止已经惹得傅小柔暴跳如雷了,“这个龟儿子又怎么惹你不开心了?”
凌纪宸也在,一听傅小柔说“龟儿子”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真是一点儿都不会打比方。凌欢篪若是龟儿子,那他岂不是老乌龟么?真是瞎话,呸呸呸。
林琅瞎扯一通,说凌欢篪从自己因为事业的发展为由拒绝订婚后就怀恨在心,不怎么待见自己,如今更是把自己晾在他的公寓门外,“阿姨,你替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我就等着和他说句话就好,还有,也不要催他,要不然会出意外的。”要真出意外,那也就好了。这是林琅的心里话,她可没安什么好心,傅小柔却听得愁肠百结,“你这么好的姑娘,他居然敢把你晾在门外?胆儿肥了他,你放心,我这就骂他去。”
凌欢篪一看来电是妈妈的,就知道一定是林琅搬来的救兵了,果真凌欢篪一接电话就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真不知道这个林琅都是哪儿学来的煽风点火的本事。
凌欢篪被骂得酣畅淋漓,就连凌纪宸都骂开了,“你个龟儿子,知不知道林家到底有多重要?居然还敢跟林琅耍脾气?不想活了是吗?赶紧给我回去。”凌欢篪无奈之下也只能乖乖回去。等他到了公寓门外时,林琅正躺在自带的椅子上敷着面膜,脚舒舒服服地跷在了乔镇司的身上。而乔镇司低着头,压根儿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乔镇司看见凌欢篪是当看不见。
凌欢篪却还有心和他打个招呼,说实话,他看见乔镇司比见着林琅要高兴上百倍、千倍。
凌欢篪冲林琅点点头,示意她进来。峰叔理所当然地要跟上,却被一同前来的Demon拦在了门外,“峰叔,还请您在外头等着。”
“嗯?”峰叔只觉得不可理喻,但想到凌欢篪很顾忌林琅的爷爷,心也就放下了一半。
司燃也想跟进去,但也被Demon拦住了,“时间不会很久,你放心。”
可从林琅头也不回地进了凌欢篪的公寓后,乔镇司额上的青筋就开始突突突地跳着,他甚至都能数清楚自己额上的青筋跳了有多少下……
她怎么还不出来?
她进去多久了?
一刻钟?半个小时?
乔镇司格外烦躁不安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居然才过去了两分钟而已……怎么会?他分明觉得这两分钟甚至比自己的前三百年还要难熬。
乔镇司攥紧了拳头,掌心也突碌突碌地跳着。他开始分析凌欢篪的公寓门是什么成分,如何出手,使出多大的力道能撞开这扇门……
司燃见他眼神慢慢地直了,觉得不对劲,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
可乔镇司却并未冷静下来,甚至都开始寻找出手角度了。
他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最后,林琅开门出来的时候,乔镇司恰好提起了拳头,见门突然开了忙收起拳头,可一看到门后林琅那张脸,顿时血脉贲张,又挑衅似的盯了一眼凌欢篪,目光重新回到了林琅身上,“你们……干了什么?”
他十分介意这事,介意到全身的血液都像染上了狂犬病一样,狂躁不安。
凌欢篪还是头一次看到乔镇司流露出这样的眼神来,就算是被自己关在实验室里的乔镇司,眼神里最多的也就是冷漠,但从来没有这种眼神……挑衅?威胁?不不,似乎还有什么更令人恐怖的东西在其中。这难道就是魏超所说的不该挑战和冒犯的东西?
可凌欢篪是就算害怕,也要从虎口里赚钱的人。说白了,就是要钱,不要命。魏超还是不太了解他。
乔镇司看到林琅的衣服整整齐齐的,稍松了一口气,可目光并未松懈。林琅回答得也心不在焉,“没什么,谈了点事罢了。”
“谈了什么?”乔镇司头一回如此追问林琅。
峰叔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大对劲,想劝林琅回车上再说。可先不耐烦的是林琅,“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管了?”
乔镇司被林琅一把推开了,后退了几步倚在墙上。峰叔与司燃自然不会想到要照顾乔镇司的心情,全都跟着林琅走远了。只有凌欢篪,隔着门缝说道,“下次再见。”
乔镇司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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