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过后,图特摩斯轮起了拳头,狠狠地打向阿蒙霍特普的面门,
“你给我想清楚!你清醒一点!你是王位的继承人!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阿蒙霍特普伸手截住他的拳头,掐住他的手腕,
“她什么也没做,我心甘情愿。”
“你放屁!她是什么人你清楚么?你糊涂了么?为了一个喜克索斯女人放弃整片土地上的人!”
图特摩斯被他气到说不出话,嘴唇剧烈的抖动着,
“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清楚的意识到这究竟代表了什么?”
“我清楚,我无比的清楚。”
阿蒙霍特普的目光带着清醒的笃定,
“你知道?你知道你现在会怎么做?留她在身边?”
图特摩斯冷笑连连,一个喜克索斯人,他怎么就没有早一步知道这个消息,他怎么会允许一个喜克索斯人来做他的主人。
“我爱她,这和她是谁,是什么身份都没有关系。”
“我看是你疯了。”
他狠狠抽出了自己的手腕,再一次拎起阿蒙霍特普的衣领,
“她是一个喜克索斯人,是有着与那座堡垒里一样血统的人,是我们正在攻打的敌人,是玷污了肯迈特的人!”
“我或许是疯了,但这又会怎么样呢?图,她永远也不会做出有害于王国的事情,现在不会做,以后也不会做。”
阿蒙霍特普看着他的眼睛,皱着眉说道。
他说的坚决,图特摩斯颓然的放开了自己的手,一屁股坐在沙地上,
“争执解决不了问题,我现在来和你讲道理。”
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阿蒙霍特普坐下,深吸了一口气,往下压了压怒火,
“我们暂且假设,她现在不会对王国造成威胁,那么以后呢?你要让她做你的王后吗?”
“是,她会是我的王后,唯一的。”
阿蒙霍特普轻撩起长袍的下摆,在他身侧的沙地上坐下,他的声音淡然,相是说这一件再是普通不过的事情。
“阿蒙霍特普,阿蒙神的儿子,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我们和喜克索斯之间有着永远也无法洗刷的深仇大恨,我们好不容易才将他们驱逐出境,你和我,十岁就上了战场,才只比战车的车轮高上那么一丁点罢了。”
图特摩斯苦笑了一声,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面前远处的堡垒,城墙在夕阳的余晖下流淌着金铁一样的颜色,坚固无比,
“面前这座堡垒我们攻打了多久了?当初陛下在这里驱逐他们的时候,整整围攻了这里三年,这座城里居住着万恶的喜克索斯人,他们的君主卡穆迪就在里面,像一只乌龟一样,我们拿他们毫无办法,现在你告诉我,你娶了一个喜克索斯的女人,还带有王室的血统,大喜克索斯之一,多可笑不是吗,喜克索斯人垂涎已久的国土,现在只等那个女人生下孩子,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
“你记得喜克索斯人的到来对肯迈特造成了多么大的打击么?我们的神庙被夷为平地,无辜的百姓被他们屠杀劫掠,先王的陵寝被他们亵渎,他们盗取了先王的古物摆在自己的宫殿里面,北方的数万人因为他们夜不安寝,提心吊胆,因为没有粮食,有多少百姓吃掉了自己的孩子?”
“你忘了你的家仇了吗?你的祖父泰奥陛下,被喜克索斯人砸穿了颅骨,光是脸上就有五六处的伤口,你的叔父卡摩斯陛下,也是死在了孟菲斯,更别说你的父亲,雅赫摩斯陛下,他已在战场上奔波了多年,他就没有付出代价吗?他的身体早就被战争腐蚀透了,他的王位即将交送到你手里,你是要带领肯迈特人继续走下去的人,可是你在做什么?”
他偏头看了看身侧默不作声的阿蒙霍特普,顿了顿,继续往下说,
“你的家仇不是仇吗?可是,肯迈特与喜克索斯走到今天的这一步,不正是众多人的家仇拢在了一起,才变成了国仇?”
“我就知道你要护着那个女人,不然你也不会要德耶尔立誓保守秘密,可是你这样做,对得起谁呢?”
阿蒙霍特普的表情有了一丝波动,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慢慢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发过誓不会说的。”
是他失策了,他以为万无一失可以信任的人,转身就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图特摩斯,既然如此,他德耶尔,有没有告诉更多的人?
手掌无意识的抓起了地面上的一把黄沙,却从指缝匆匆滑走,
“放下你的心吧,我杀了他。”
图特摩斯发出了一声嗤笑,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他,
“他除我之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信任我,我却结果了他的性命,”
想到德耶尔死前不可置信的眼神,友人的鲜血溅在自己脸上的感觉,他闭了闭眼,
对不起德耶尔,我不可以让你活着,你的背誓让你成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倒戈的利刃,为了正统的王位继承人,为了这个千疮百孔的王国,你必须死。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背叛你,顶着被神抛弃永远沉于黑暗的后果,来告诉我吗?”
“我知道,是我想错了。”
阿蒙霍特普的叹息缠绕于齿,最后还是低低的叹了出来,
他怎么会忘了,德耶尔是最忠诚的仆从,却也是与喜克索斯有着巨大仇恨的人,
他是滞留在北方的肯迈特人,喜克索斯的入侵带给了他的家族毁灭性的打击,
从祖先到德耶尔,无一不在喜克索斯人的高压下过活,在喜克索斯统治的北方,肯迈特人就是活着的牲畜,
他们吃不饱,穿不暖,做着最低贱的工作,拿着最微薄的收入,随便一个喜克索斯人都可以让他们生不如此,他们的地位甚至比不上喜克索斯人的宠物。
德耶尔的家族本来是前王朝的贵族,可孟菲斯的一夕陷落,先王的奔逃,让他们一下从云端跌落到最低的泥地里,成了歧视链最底端的人群,
在雅赫摩斯攻入阿瓦利斯之前,北方对于肯迈特人无疑就是人间炼狱,
德耶尔的父亲在某一天兴冲冲的从主人的庄园赶回来,告诉他的家眷,雅赫摩斯陛下就要攻打到阿瓦利斯了,他要趁乱带着他们往南方逃,只要出了阿瓦利斯,到达孟菲斯的边界,他们就是自由人了,
当夜,他的父亲收拾好了所有的行装放上了驴背,姆特背上了年幼的妹妹,哥哥牵起他的手,他们正向着美好的未来而憧憬,
肯迈特的境内不会有饥饿,也不会有寒冷和压迫。
可是城破了,丧心病狂的喜克索斯人不甘心就这样撤退,他们进行了对这座城最后一次的烧杀抢掠,
就是那样一只小小的包裹,里面只放了几张烤干还掺着土的面饼,那就是德耶尔一家全部的行装,却成了喜克索斯人抢夺的对象,
为了那几张面饼,他的父亲,姆特,年幼的妹妹,还没有长成的哥哥,全部倒在了喜克索斯人的弯刀之下,血泊之中。
他的哥哥临死把弟弟紧紧压在身下,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不要动,装死,等你以后长大了,报仇。
亲人的血带着丝丝铁锈味钻入他的鼻间,鲜红的眼色映进了德耶尔的眼,从那一刻开始,他小小的心里就装满了对喜克索斯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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