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妗安捂住口鼻,胃里一阵翻腾。
在这片死寂的山顶上,只有风声与他们衣服被风吹起的轻响。
已经死去的人们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惨状。
他们的身体以一种扭曲的姿态躺在地上,有的蜷缩成一团,有的四肢张开,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经历了极度的痛苦和挣扎。
尸体上,伤口纵横交错,有的被利剑刺穿,有的被长矛洞穿,有的则是被锋利的刀刃砍断肢体。
血液已经凝固,变成暗黑色,粘稠地涂抹在他们的衣服和皮肤上,与尘土混合,形成了一层厚重的血泥。
祁渊却仿若对此类场景习以为常,神色平静且冷漠。他对于眼前的这一幕毫无波动,内心只在意神女的看法。
他歼灭了天选之人的部下。
并且是,团灭。
据他所知,二皇子麾下的顶尖杀手,除了那四位,其余的差不多都在此处。
祁渊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愫,余光暗暗观察着神女。
而楚妗安脑子一热,想到的却是,古人这是啥毛病,集体自杀啦?
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楚妗安嗔目结舌的望着眼前的惨状,地上的血液斑斑点点的,没有下脚的地方,根本没法查看里头还有没有活口。
“还有活着的吗?”
祁渊摇头,笃定道:“没有。”
说完转过头,目光紧紧盯着她,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化。
“全是你杀的?”楚妗安犹豫着问出口,因为这实在是不可能是一个人可以办成的。
若不是在山下见到冥枭,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冥枭杀的。
山顶的人虽然无法计数具体多少,但看着至少也有几百。
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到?
祁渊平静道:“是。”
楚妗安不知道的是,祁渊年少时一战成名,成为驰骋疆场的杀神,从小被冷落,就算有差事也轮不到他,但苦差事却次次有他份。
因此练就一身防身本领,又跟着北骑将军历经千场战役。
他早已成为威胁皇位的最大隐患。
楚妗安闻声回头看他,眼底的震惊不似作假,两人四目相对,相视许久,她叹了口气道:“为何?”
竟然真是他一个人办成的!
不过,不对劲。
以祁渊谨慎的性格,不应该全部杀掉,而是留下活口,榨干他最后的利用价值。
如果是二皇子的人,他恨的人恐怕就有二皇子,想要复仇,便需要了解二皇子背后的全部势力与筹码。
他既然能养出像暗影卫这般强大的组织,想要敲开敌方杀手的嘴巴,还不是轻而易举?
楚妗安不明白,为什么要放过这次机会。
祁渊眼神一狠,抬起琥珀色眼眸,原本漂亮无比的眼睛,如今布满恨意与不安。
他嘴唇蠕动一番,颓废的闭上眼睛,最终只说一句:“他们该死。”
他很自私。
比他想象的还要自私。
他无法将神女让给旁人,若天选之人不是他,那他就杀天命之子,夺位登之。
这是意想不到的回复,祁渊在她面前时,一直是乖巧听话,说话温柔不带丝毫戾气。
他总是以最谦卑尊敬的姿态出现在她眼前。
楚妗安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震撼得无言以对。
眼前的祁渊,仿佛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能从他话语中感受到这浓厚的恨意。
楚妗安蹲下身来,冷风吹过,一股血腥刺鼻的味道瞬间扑面而来,她眉头微微皱起。
“你在怕什么?”楚妗安的声音平静而柔和,宛如那海上诱惑人心的海妖塞壬一般,悠扬且充满魔力,在空气中轻轻飘荡回荡,散发着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诱惑力。
祁渊被这一问击中,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确切地说,是不敢解释。
他欲言又止地望着楚妗安,待她目光投来,又赶忙飞速低下头,心虚地不敢与她对视。
楚妗安若无其事地握了一把冰凉的雪,漫不经心地问道:“查到了什么?”
祁渊自嘲地笑了笑,道:“果真瞒不住您。”
楚妗安始终未抬眼瞧他。
祁渊话音刚落,便神色凝重又略带紧张,双膝落地,猛然跪下,口中说道:“祁渊有罪,欺瞒了神女。”
楚妗安侧过脸,静静地凝视着他,问道:“你可是知情?”
祁渊俯身下去,双手撑在雪地上,头紧紧贴在那厚厚的积雪之上,低声答道:“知情,今日方才查到。”
楚妗安缓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半晌未语。
片刻之后,她才开口道:“祁渊,抬起头来,这世间无人值得你下跪。”
祁渊的身子微微一僵,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愧疚与坚定:“神女,此事我愿一力承担后果。”
楚妗安轻叹了口气:“起来说话,我要听你仔细说说查到的事情。”
祁渊站起身,身上的积雪簌簌落下,他站在距离楚妗安不远的地方,嗓音沙哑又晦涩,仿若风轻轻一吹,便吹散了。
楚妗安静静的听着。
原来,当年皇后娘娘的确被皇帝派去为“病重”的二皇子,一步一跪去皇庙祈福。
一千五百多级台阶,待她登上皇庙时,头破血流,血染长阶。
祈福结束,方丈于心不忍将颂钵送给皇后娘娘。
但一国之母作此等惊人举动,引来众人侧目,贵妃娘娘又下令言道,为能让二皇子早日康复,不得出动过多的侍卫,唯恐冲撞神佛。
因此,百姓根本无人拦得住。
方丈送给皇后娘娘颂钵时,众目睽睽根本无法隐瞒。
皇后收下颂钵,回到宫中,二皇子莫名其妙好了,颂钵并没有收,只因颂钵为灰黑色铜体,与寻常黄铜不同,它显得脏兮兮的,廉价又寒酸。
完全不符合贵妃娘娘的审美。
皇后之后便赠予太子。
楚妗安听完,深吸一口气,一不小心吸猛了,冰凉的空气吸到肺中,激的她咳嗽不止,泪花在眼眶中打转。
很好,拳头硬了!
这皇帝疯了吗?
国大君昏,肆无忌惮的行事,没救了。
楚妗安平复了下,扭头看向垂着头像是犯错的小孩子般,乖巧的站在她面前的祁渊:“当时的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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