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劝解
梁萧霜越是细想就越是感觉到气愤。
明明肖飞是全世界最了解她的人，可说出那样伤人的话也是她。明白她的心思，却一顾地在她的伤口上撒盐。这一切不就是故意惹她生气吗？！
想着，将脚底的石头给踢飞。听着落地破碎的声音，四处发泄。
“死肖飞！臭肖飞！”怎么骂都不觉得过瘾。
*
“小丫头怎么弄得这么大的脾气的啊？”
毫无预备之下，身边传来极其熟悉低沉的声音。笑意分明。
梁萧霜停下了动作，看着黑影贴着墙面不断的移动，直到靠近到她的脚边。“怎么了？谁欠你钱了？”声音里面带着分明的笑意。
不像是来安慰人的，更多的像是看笑话的。
梁萧霜气呼呼的嘟着嘴巴，不主动的开口。
她气呼呼的来一句：“不管你的事。”
老将军一听到这句话整个人的表情就乐了，在基地里面每天都过着枯燥无味的生活。梁萧霜一句话反而激起了老将军的兴趣。伸出手肘撞了撞梁萧霜，继续引诱道：“小丫头不要那么霸道嘛，让老头子我听听的。”
梁萧霜无奈的扫了一眼他。
看着他的眼神熟悉的就像是看着军舰上的军长。
“你跟那个老头真的是好朋友吧？”梁萧霜问道。提到老友，老将军也是一脸兴奋。手摸着下巴冒出的白胡：“那是。”沾沾自喜道：“我跟他可是出生入死过的，早些年的时候还去过你们中国做飞虎队呢。别提多风光了。”
梁萧霜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了。
“你跟他真像……”
老将军闻言仰着头哈哈大笑。笑过后，很迅速的转过身来。“小丫头又把话题给跳开了。明明在说严肃的呢。”试图将话题拉扯回来。“你跟老头子我说说，发生什么事情了，老头子好跟你分析一下的。”
始终是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表情。
梁萧霜总是不理解，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会那么多人对别人的充满好奇的。
哀叹了一口气，没有正面回应他。反而发问了一个问题：“将军，你这辈子有遗憾的事情吗？”
“哪一种的遗憾？”
梁萧霜眉头微微拢起，“遗憾就是遗憾，还分？”
“当然啊。”老将军侧转个身子，声音低沉：“人都分职位，丧尸都分等级。你说遗憾要不要分的？”
梁萧霜被问的心乱如麻，挥了挥手：“你说的都是什么乱起八糟的。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让你去选择，不做会让你觉得遗憾，做了也许同样会留下遗憾。”
老将军静默了几秒。
有时候有些事情不被勾起还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肖飞说的一点都没有错。现在的她完全是处于两难的界限。一边想着努力维持现在生活的平静，一边想着跟随比尔他们一起上战场。
长时间的漂泊生活已经将她身上的血性完全激活起来了。
每天平平淡淡的生活早就不是她梁萧霜渴求的了。
最可惜的还是当初在决定来纽约之前，她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全面，只是简单的想着把自己的血液早早的送到基地研究。
现在——
所有的麻烦事情都汇集在了一起，抬头，忍不住的长长的哀叹了一口气。
老将军干干地笑了两声，手拍打在她的肩膀上。“你说你一个年轻人的，没事就是皱眉跟叹气的。我这把老骨头看你都觉得辛苦。”
梁萧霜一脸委屈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就只能这样了啊。”
她现在最恨不得就是上头给她一个命令了。
制定的。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老将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不客气，直接地坐在了阶梯上面，自己坐下的同时还不忘催促身边的梁萧霜：“小姑娘，坐下来。我们坐下来说话的。站着腰疼。”
梁萧霜转身看着他，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一个将军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将军也是人啊。”毫不在乎的语气：“再说了，你看看现在这个时间点的还有什么人的？”
既然人家将军都这么不客气了，她自然也不端着了。
老将军：“我知道小姑娘你在担心什么。”笑意里面已经完全把所有的事情给了然了。迎着夜风，每一句话都飘散在空气里面。“小姑娘是担心现在，又害怕未来。对吧？”
梁萧霜瞪圆了眼睛，很耐心的听他继续把话给说下去。
“你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了吗？我说人都是适应类很强的物种的。永远都要比自己想象中的强大。”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他语重心长道：“你觉得我真的是随随便便跟你说这番话的吗？”
老将军头侧转，眼神含笑的看着她。
梁萧霜一滞。
冥冥之中，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前面有一个巨大的坑，自己毫无预兆的被跳了进去。
眼神对着眼神。老将军：“我这个老家伙活了这么长时间了，看人最精准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想要什么。你的眼睛都会第一时间暴露出你的**的。”
“你当初可能也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姑娘，每天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后来被牵扯到了这件事情上来。你是很无辜，也算是我们当真最大的牺牲者了。可是，小姑娘，你自己问你自己。你真的觉得你自己很痛苦吗？”
“我……”她卡住了，话卡在喉咙的位置，却很难吐出来。
老将军勾着唇角，微笑的从口袋里面将烟袋取了出来。将细长的烟取了出来：“恩？”说话的尾音微微朝上扬。
“我不知道。”
“哦？不知道？”老将军阴阳怪调的重复着她的话。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所有的经历和情绪都是她自己直观面对的。
她说不知道，完全只是想逃避而已。
“既然你不知道的话，那我替你把知道的都给说了吧。”
隔着迷蒙的白雾，梁萧霜只能看到一张很模糊的脸。
“其实你自己很早的时候就说过了。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做或者不做都会在你的心里面留下一定的遗憾。你找不到一个可以中立的位置，所以才会变得这么痛苦。”
“我猜肖也看出来了这一点。”一边说着，老将军一边认可自己的点了点头：“其实，你也没有必要那么生气。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为你好，在为你着想。”
“我知道的。”这么透彻的事情如果她不明白的话，她就真的是傻子了。
老将军微微颔首，顺着话继续讲了下去：“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我以前年轻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犹豫。当然，那时候的世道虽然乱但是没有那么多的丧尸。”
梁萧霜听了，忍不住捂嘴一笑。
“那个时候有两条道路让我选择，一边是在大学进修，一边是参军入伍。你别看我现在这个模样，我当初也是被XX大学给点名入校的。”扬着胡子，满脸骄傲跟自豪。
梁萧霜嘴角一抽。
看着眼前人的模样，真的很难将两样联合在一起。
“那后来呢？你怎么不去上那个好大学的？”她虽然是一个学渣，但是对这个学校还是有所了解的。
提起往事，老将军的脸上多出了几分的沧桑：“其实我还有一个弟弟，比我还要小两岁。我们的关系很好，是世界上最好的兄弟了。虽然伊顿比我小两岁，但是却十分的照顾我。”
“那时候的世道虽然没有现在的惨烈，却对人们更加的残酷。战争来临之前，国家的每一个男人都按照指定要求服兵役。我那时候年轻，爱国，年轻气盛。想要多做一些事情。”“你不是要上大学的吗？”梁萧霜忍不住插嘴了一句。
“别打岔，我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完呢。”老将军挥了挥手。“我那个时候就是面临着两个选择，一边是大学进修，一边是报效祖国。你猜我选择了哪一个？”
“报效祖国。”这还用猜吗！梁萧霜看着他的眼神都完全鄙夷了。
自己都已经把答案都穿在身上了。
“你觉得会那么简单吗？”接着，轻飘飘的一句反而给故事带来了婉转。“两边我都报了名字，在临走之际。伊顿挽留下了我。那小家伙总是能说会道的，几句话就让我乖乖去上了大学。他替我去从了军。”苦笑着摇了摇头：“接下来的事情，就有点烂俗了。伊顿去的那几年刚好是战争最残酷的那几年，他不太走运，去的第三年就因为敌军的突然袭击没了。不光是他，一个排的人都没了。”“那一边我也刚好从大学毕业，失去了最亲爱的弟弟，得到了一纸毕业文件。”
“故事你都应该能够猜到了。我又报了名，又进了军队。我饶了很大的一个圈子，最后还是走到了远点。”
的确。
老将军故事说道一半的时候，她就已经把大概的故事都给猜测出来了。
“您……”伸手，停留在半空中。
落下也不是，收回也不会。她的纠结完全都写在了自己的脸上。
“怎么？你还想安慰我？”猝不及防的，老将军突然直起了腰杆，含笑的看着她。
梁萧霜一惊。
老将军：“傻丫头，你也不想想事情都已经过去多少年了。是，每当想起来的时候我会感觉到悲伤和难过。但更多的，我还是在提醒我自己。一旦自己决定做了什么事情时，就一定要早早的做出决定。不要听别人的，就听自己的。”
反过来，手在她的肩膀用力的拍了几下：“丫头，我是你的过来人。我曾经选择了错的路，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子，付出了我应该付出的代价。”
“我看到了你现在的模样，就如同看到了当初的自己。我现在说的话，也不过给你自己的一个建议。真正的选择握在你的手里面。”一边说着，一边将梁萧霜的手高高举起。
“它在里面，你要不要它，问这里。”手指着心口的位置。
话不说的太多，也不说的太满。
梁萧霜站在原地，看着老将军远去离开的背影。怔愣后伸手捂住了心口的位置。
感觉已经完全被塞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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