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失魂
蝎子没了。
这是他们都不得不面对的一个事实。
当狂狮他们几个人好不容易从丧尸堆里面逃生再聚集时，隔着很短的距离，就遇见失魂落魄的梁萧霜跟浑身是血的快手。那一幕太戳人心口，眼神里同时都流露出了几分的不忍。再身经百战的人，在遇见生死这种事情，都很难以去释怀。
肖飞迈开腿从车上走下来，蹙眉紧蹙。
血粼粼的场景几乎代替了所有的言语。他走到梁萧霜的面前，定格了几秒后开口唤道：“小霜。”
动作像无声电影里面的慢镜头，梁萧霜机械地抬起头。一双水眸里面隔着雾气：“肖飞。”
梁萧霜：“肖飞，我回来了。”
明明是很轻的一声，却让肖飞整个人的心瞬间都融化掉了。
她回来了。
“我知道的。”半蹲着身子，挨着她的身边。肖飞同样轻声细语：“我知道的，回来，回来就好了。”
“不光是我。”接着刚才没有说话的话，梁萧霜抬起漆黑的眸子：“快手也回来了。”乌黑的眸子里面完全没有焦距。从刚才到现在，梁萧霜似乎都执意的握着快手。将他拥在自己的身边，紧搂着肩膀。
“小霜，你别这样。”
“你让开！”梁萧霜直接的将肖飞从自己的眼前推开，上前一把拉扯住了玫瑰。一双手沾满了鲜血，紧扣着玫瑰的手，她焦急道：“玫瑰，玫瑰我知道你最厉害的了。快手也一直都说你最厉害了。”
“你的医术那么高明，快手你肯定能够救得了的，你快点……你快点救救他吧！”
玫瑰慢慢的转过头，眼眶里布满了鲜红的血丝。眼前的血色已经足够刺眼了，她很无力的摇了摇头。咬牙道：“不行。”
梁萧霜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倏然变了一张脸。
“为什么就不行了？玫瑰，你难道要见死不救吗？”
“玫瑰，那是快手啊。是跟你一起同生共死过的人啊！”
“你快看看他把！看看他！”
先是乞求，后是愤怒，再后来是越来越无力的哀求。
悲伤的气氛一直在几个人的身边慢慢晕染。玫瑰很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无奈，她努力的仰着头，努力的将自己的眼泪倒流。梁萧霜拉扯着她的衣袖，依旧在说着同样的话。
“玫瑰，求你了……真的……”
说到了最后，梁萧霜呜咽的声音都盖过了她原本说话的声音。
手捂着脸，眼泪就从指缝间悄无声息的滚落。
肖飞时刻陪伴在梁萧霜的身边，手紧握住了她的肩膀。动作极其强硬的将她的身子扳直了。
两人面朝面。
“小霜，你看着我。”他沉声道。
梁萧霜没有反应，几乎嚎啕大哭。
“梁萧霜，我要你看着我。”说话的声音几乎嘶吼。
梁萧霜一怔，用力的哽咽。肖飞握着她的下巴，强迫着她跟自己对视。一双眼眸哭的又红又肿，白皙的脸颊上挂满了泪痕。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梁萧霜越是这样，他也越是感觉到难过。
“不要哭了。”还是不忍，声音瞬间轻了下去。强硬的表情里面掺杂了几分柔情。肖飞：“小霜，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现在就算再难过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人死不能复生。
这是大家都明白的道理。
“我不。”
“什么？”肖飞听得不太真切。
梁萧霜声音嘶哑道：“我不。”她扬着头，倔强道：“我不相信。”
手激动地指着快手，对着眼前的人一个又接着一个质问。“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冷漠了？”她大声道：“那可是快手啊，又不是什么外人。你们难道连救他的机会都不好好把握的吗？你们就这么看着他流血吗？你们就不心疼的吗？”
一连串，好几个问题。像是炮火一样轰炸在其他人的身上。
“救他啊！就他啊！”
梁萧霜渐渐进入到了癫狂状态，完全失去了原本拥有的理智。
“梁，你别这样。”就连站在一旁的比尔都有些许看不下去了。“梁，人死不能复生的。你要明白这个道理。”
“道理？”
听了后，连萧霜自己都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你要跟我说道理？”她的手拍在胸前：“我不想听任何的道理，我就想让快手继续活下去而已。”她已经见到过有太多人因为她牺牲了自己，之前也是，现在也是。她接受训练就是为了杜绝这种事情发生。
狂狮：“梁，你难过我们都知道的。可是快手他……”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用手捂住眼睛。
玫瑰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后才走到梁萧霜的身边。
玫瑰：“没错，我是医术了得。”白皙的脸被红色给完全覆盖住。说话的声音略微颤动。“可我不会，也不能救活一个死人啊？梁，他已经死了。”
“快手已经离开我们了。”玫瑰说话说的很直接。
现在的梁萧霜根本听不进任何人说话的话，她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盆彻头彻尾的凉水。
玫瑰单手叉着腰，腾出来的手一直按着遮住眼睛。
很努力的不让自己表现得太难过。玫瑰：“你就让他安心的去吧。”
也许在这个世界的另一端，人们反而会过的轻松安稳。
“你们都放弃了吗？你们居然都这么轻易的放弃了吗？”梁萧霜瞪圆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的乞求，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她无奈，只能重新回到了快手的身边。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催促道：“走了快手，你不要再睡了，你不要再睡了好不好？”
哪怕只是一眼，就现在的情况能够多看她一眼就好了。
蝎子大步的走上前，全程他一直都是站在旁边观望着。
每个人遇见难过的事情，表达的表情也完全不一样。
蝎子;“梁，我知道你很难过，觉得好好的一个生命就这么说没了就没了太过于可惜。”
没有回声。
蝎子用力的深呼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梁，你松手把。你知道快手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嘛？”
“是什么？”愣怔的仰起头。
“快手最希望自己这一辈子能够过的有意义一些，做些自己觉得开心和幸福的事情。哪怕是死，也要贯彻自己现在所做的。”他换了口气，努力的扯出几分的笑：“你看他，他现在不就是做到了吗？”
WS的原则就是帮助他人，拯救他人。
哪怕是牺牲自己也在所不辞。
梁萧霜略微的被打动，眼眸里面出现了些许的波纹。低着头，看着自己沾满红血的手。
突然茫然了。她现在该做什么呢？
肖飞比尔几个人互看了一眼，彼此打一个眼色。趁着梁萧霜失神之际，一个箭步猛地冲了过去。直接从梁萧霜的手里面将快手夺了过来。
“你们要做什么！”
梁萧霜手一空，立马从混沌里面反应过来。她愤怒道：“你们快点把快手给我！我还要带他去救治呢！你们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了！”
“小霜，这里没有人在浪费时间，一直在浪费时间的人是你！”
“给我！”梁萧霜伸出手，坚持道。
肖飞哀叹了一口气，将人直接的交给比尔。自己大步的走到梁萧霜的面前。
现在这个状况，唯一能够安抚梁萧霜的人也只有他了。
肖飞凑近，压低着嗓音：“小霜，你听话。”“给我！”
这样的梁萧霜没有半点的理智。
肖飞就像是一堵墙一昂严实的将她挡住。她稍微有些动作，眼前的人都会第一时间的察觉到。
狂狮几个人动作神速，将快手的尸体放进了黑袋子里面。眼看着就要将人给送走了。
“不要！”梁萧霜呐喊道，眼泪顺势夺眶而出：“不要!”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的摇着头。
不要把快手送走。
他还有救的。
肖飞依旧拦着梁萧霜，两只臂弯像是钳子一样将梁萧霜锁在自己的怀里面。不停的在她的耳边喊道：“小霜，你冷静。你冷静一点啊。”他强调着同样的话。
眼前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不要！不要！不要啊！”
梁萧霜嘶哑着嗓音，悲伤几乎完全将理智冲淡。哪怕站在她眼前的人是肖飞也不能动容。受了伤的肖飞本来就行动不便，怀里人一直不安分。刚缝合好的伤口一直在被拉扯着。
无奈之下，肖飞高举起手。
一记手刀，直接的劈在了梁萧霜的颈脖上。
一瞬间，世界终于清静了下来。
梁萧霜不再苦恼，直直的落倒在肖飞的怀里面。苍白的脸上挂着深深的两道泪痕。
看起来疲惫又不堪。
比尔这时走上前，扫一眼梁萧霜后对肖飞说：“肖，你早就该这么做了。”伸手擦拭着额头上的细汗。
肖飞表情痛苦，眼神更多是不忍。
“她太累了，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是。”玫瑰说：“你把梁好好的放下吧，我们趁着她醒来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给处理好吧。
所谓的处理，也就是将快手安置好。
*
他们给快手举行了一个简短的葬礼。
快手身上的血迹都被擦拭干净，换上了崭新的队服。脸上的表情安静又祥和，人平躺在柴木堆之上。剩余的一行人将他围成一团。
一行人眼眶湿红的看着中间平躺的人。
他实在是太安静了。
看着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开始吧。”悲伤的情绪一直在四周蔓延着，半响后，狂狮第一个站出来，手心紧握着火把。打破了沉默。“时候不早了，我们几个兄弟也该把他给送走了。”还是沉默。
狂狮直接将他们的沉默当做了默许，熊熊的烈火瞬间被点燃，熟睡的人也完全被烈火给吞没。
他们送走了快手。
这样恶劣的环境他们只能够选择火葬，如果将尸体埋入泥土里面。丧尸还会寻着血肉的气息将快手从泥土里面挖出来啃咬。
别无他选。
火光在眼眸里面跳跃着，泪水也浇不灭。
“真不敢相信，他居然就这么没了。”玫瑰一个忍不住，直接哭喊出来了。
没有多余的安慰，几个人只是上前依次拥抱了一下彼此。
依靠着简单的动作来安抚受了伤的心。
“别把事情想的那么糟糕。”作为队长的狂狮站了出来：“快手只是离开了这个糟糕的世界，去往了一个足够幸福的地方。”
现在的这个世界太过于糟糕了。
快手的离开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肖飞跟比尔跟他们接触的时间虽然不多，但是一场生死下来，多了不少的牵挂。
他们都是见惯了生死的人，却还是舍不得看着身边任何一个人离开。
狂狮对着眼前的烈火，忽然开口：“肖，你知道吗？”
“我们这个队伍最初有十几个人的，每一个人都有着崇高的理想。每一个都想着要将这个世界的丧尸都消灭干净。”语气里面不自然的多了几分的沧桑。说道理想，狂狮自己的嘴角度忍不住的上前，显露出几分的冷意：“我们的理想都很饱满，但现实实在是太骨感了。”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我们的队伍里面的人越来越少。甚至有些人怕了死亡，早早的脱离了我们队伍。最后呢？最后就只剩下我们五个人了。”
肖飞抿着嘴唇，表情同样复杂。
狂狮偏过头，跟他对视。
“我一直觉得我们五个人就是最中坚的力量了，没有什么理由能把我们给拆散了。可是呢？我们还是敌不过老天，敌不过命运。失去了快手。”
“很难过，可还是得要面对。说不定明天我们队伍里面还有少一个人。少两个人。”
狂狮陆陆续续说了很多的话。
这些话、这些感情都是肖飞能够体会得到的。
最后，狂狮仰着头，又是哭又是笑。
他这么一个壮汉，鲜少将自己的情绪真正如此表露出来。“肖，你回头一定要告诉梁。你要告诉她不要难过。我们都是选择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做了正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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