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掰手腕
“请黄同志指教。”阿锋蹲下，两只大手掌合在一起，双方的手肘靠着茶几。
“开始！”蜢佬大吼一声。阿锋的右手被对方压着倾斜35度角，快要倒下。大江突然发飚，猛用力一板，奇怪了，这小子居然扛得住，“啊”大江喊了一声，阿锋后发制人，把他的右手死死压着茶几上。
“李经理，这回你当裁判，来发号令。”蜢佬看着黄大江涨红的脸，再看一下阿锋神态自若，他心中暗喜。
“预备，开始！”李胜喊了一声。
第二轮黄大江输得更惨，不到三秒钟就败了。他站起来瞪着阿锋，心中感到又气又恨，竟然输给这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小子。
“嘿，黄兄弟，要不要再来一局？”蜢佬冷笑一声，从口袋拿出一包三个五，递给他一支。
“孟队，我先走，你们办案吧。”黄大江拿着老孟递过来的烟，灰溜溜地走了。
李胜惊得目瞪口呆，黄大江一个人可以赤手空拳制服七八个在舞厅闹事的小混混，眼前这位年轻人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搞掂，不过，他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
“孟队，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李胜急急忙忙走出巴黎房。
不一会，李胜拿着一个皮包过来，打发服务员离开，他把房门关上，从皮包掏出一包东西。
“孟队，这是本舞厅的自查报告，您回去详细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到时再来批评指教。”他双手把这包东西递给他。
“好，我回去详细看，千万不能容留贩卖摇头丸的毒犯，否则，天皇老子都保不住，明白没有？”蜢佬一把拿着这包用牛皮纸封得死死的东西。
“明白，明白，我们绝不允许有人在这里贩卖毒品的。”李胜再次点头哈腰，恭送蜢佬、阿锋离开。
上了车，蜢佬把纸包打开，哇塞，六叠崭新的10元钱，不用数，这是六百大元，等于他干10个月的工资。
“龙仔，这三百元给你，拿回去替你母亲治病。”蜢佬把三叠10元钱放在阿锋的身边。
“不行，我不缺钱，你留着吧。”阿锋把钱放回蜢佬身边。
“龙仔，我是老哥，你是小弟，我俩是忘年之交的好兄弟，有钱一起赚，拿着。”
“孟大哥，我拿一叠就够。”阿锋只拿了一叠。“不行，最少要拿两百元，不要再推来推去。”蜢佬有些生气，阿锋只好再拿一叠。
把蜢佬送到家后，阿锋开着车回中队保管，他骑着自行车回家。
阿锋很想把200元给母亲，她治疗肾病需要很多钱，但忍着没有给，只给了这几天卖东西赚的钱，一共3.4元。他明白突然一下子给这么多钱母亲，没法解释钱的来源，会使她心惊胆战，坐立不安，反而会加重病情。上次走私蹲死牢吃断头饭，几乎吓死亲爱的老妈。
“再吃多一碗吧，”阿锋看见马骝华狼咽虎吞的样子，从瓦煲里舀一大碗鲗鱼粥给他。鰂鱼是珠三角农民在鱼塘大量饲养的家鱼，用利刀把鰂鱼的肉割下，切成薄片，与姜丝、少量盐巴、花生油混在一起，倒进刚离开火，还在微微沸腾起泡的瓦煲里的白粥，放上葱花，还有切得很细的咸菜，加一些胡椒粉，这粥的味道十分鲜美。
马骝华劳改二年释放回来以后，欠下一屁股债。被法院罚6000元，把日本产的本田摩托车卖掉还差2000元，东借西凑才付齐罚款。没有一技之长，他只能到地盘去搬砖头，日子过得很艰苦。
“阿锋，上次走私差点害死你，对不起。”马骝华把刚舀上来的粥喝完。
“咱们是铁哥们，讲这些干什么，你最近有什么打算？”阿锋吩咐服务员再来一盘牛肉炒河粉。
“我没钱，没一门手艺，年轻时读书不努力，现在年纪大了，还有什么打算，只能搬砖头。”马骝华一脸无奈。
“哈，哈，哈”阿锋几乎笑出眼泪，“你这个家伙今年不到21岁，就说自己年纪大，真逗。”
“你说我不搬砖头，还有什么好干的？”
“阿华，现在改革开放，经济一定会越来越好，我看你要改行做个体户才能发家致富。”
他摇了一下头，“我现在没本钱，做不了个体老板。”
“阿华，走私这类犯法的事以后千万不要再干。现在珠海成为特区，距离高陵城只有一百公里左右，你去街道办事处写张证明，到市边防支队搞一张边防证，去珠海拱北、香洲那里进牛仔裤回来卖，澳门产的牛仔裤现在很受欢迎。高陵城晚上在长堤开灯光夜市，只收很少的管理费，鼓励年轻人创业。”阿锋夹着几块牛肉给他。
“唉，没钱搞什么都不行。”马骝华叹了一口气。
“我给你。”
马骝华眼睛瞪直了，“你给我？”
“对，150元应该够了吧？”阿锋把一个里面有钱的信封给他。
“足够了，足够了！”马骝华激动地双手接过厚厚的信封。
“不行，你妈妈病情反复，需要洗肾，这钱我不能要。”他反复抚摸这个有些重量的信封，最后还是放回阿锋的手中。
“谁叫你是我的发小，支持你是应该的，母亲看病的钱我另外想办法，收下吧。不过，要先到灯光夜市认真看哪一种款色的牛仔裤有销路，还要记住这里的零售价，到了珠海要货比三家，起码有35%至50%的差价才行，千万不要盲目进货。”阿锋反复叮嘱他，必须要做好市场调查才能出手进货。
马骝华知道他当特遣队的工作是十分危险，这些钱是用性命搏回来的。他没有做过服装买卖，怎么办？他虽然懒读书，但头脑灵活，蹲在灯光夜市一会儿就想出办法了。
“您好，靓女老板，招不招打工仔？”马骝华很有礼貌向一个年纪近四十岁，身材像个大冬瓜的女人问好。肥婆看见一个头有些大，精瘦的年轻人走过来，“后生仔，你卖过服装没有？”
“没有，但我有摩托车驾驶证，可以开车帮您去进货。”
“你来干也可以，每天工资五毛钱，干得好，以后会涨工资的。”
“靓女老板，我来干，我的名字叫张海华，本地人。”
肥婆叫苗金花，在市区还有一间门店，看见马骝华口齿伶俐，安排他在灯光夜市专卖牛仔裤。
他拿学徒的工资，替服装店的肥婆花在灯光夜市当了一个多月的售货员，对牛仔裤的市场行情摸得一清二楚才去办边防证。
马骝华拿着街道办事处开的证明去办边防证，碰了一鼻子灰。原因是他没有工作单位，按照边防支队办证人员的说法，张海华可能有偷渡到澳门的企图，不能批准办证。
没辙，马骝华只好找阿锋帮忙。
阿锋也不认识边防支队办证的人，最后还是蜢佬有办法，找到里面的熟人才办好。
阿锋知道李师父最喜欢喝山西竹叶青酒，花了4.5元钱买了两瓶竹叶青，再去烧腊店斩些叉烧、烧排骨、烧鸭，用纸袋装好，淋上烧汁。山西杏花村竹叶青是中国十大名酒，味道浓郁醇香，比广东米酒好喝很多。
师徒俩没有在一起吃饭很久了，大家坐在一起拉家常，听说阿锋在特遣队干活，属于正规干部编制，李师父高兴得合不拢嘴。师母到厨房炒了几个小菜，三人围在一起，阿锋举起装满红茶的杯。
“祝师父、师母身壮力健，长命百岁。”
“龙仔现在真有出息，来，咱们干一杯，”师父夫妇看着朝气勃勃的阿锋，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三人的杯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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