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落地风扇
老梁心里暗暗地骂着,这个刘明贺,完全是东施效颦,他为了完成任务,只好乱画一通,把画像给黑旋风带回去交差。
刘明贺亲自出马,拿着画像,带着黑旋风的特遣中队和他原来几个旧部下,在马桥街附近的出租屋逐间搜查,忙乎了大半个月,一无所获。
大头云骑着自行车用尽吃奶的力气,逃回马桥街,在横街窄巷兜圈,最后逃回出租屋,打开背包,拿出女出纳的手提包,在小院子里,他跪在地上对天磕了三个响头,“天灵灵,地灵灵,关二哥保佑这袋钱够偷渡去香港!”
他把手提袋链条拉开,高兴地翻了一个筋斗,手提袋塞满一叠叠10元、5元、2元、1元,看样子起码有五六千元,他从水缸舀起一木瓢的自来水,仰着脖子一口气喝完,右手抹一下嘴巴,今晚要到餐厅吃一顿大餐,再来一瓶五粮液,长了这么大,从来没有摸过这么大叠的钱。
大头云从手提袋拿出几张大团结,再把袋放进厨房角落里,用木柴掩盖好,把全套黑衣服、解放鞋脱掉,扔到灶膛,一把火烧了,换上提前买好的白色文化衫,蓝色的短裤,穿着塑胶凉鞋,走出院子,锁上大门走到大街上,他不是直接去餐厅,而是到理发店把分头剃为小平头。
“嘭,嘭,嘭”半夜三更,门外传来急速的敲门声。
“查户口!”门外有男子吆喝的声音,他吓得几乎滚下床,酒也醒了,这次完蛋啦,特遣队上门抓人。
他走出屋门四周看一下,想爬上屋顶逃出去,刚用手扶着围墙,仔细想了一下,四周可能布满特遣队,从屋顶跳下去有机会被逮个正着,自己已经换了衣服、鞋子,连发型都换了,有可能是例行的查户口,只能博一下,不行再来一个鱼死网破。
他硬着头皮打开院子门,看见一个大妈带着两个穿白色制服的队员走进来,他认得这个大妈就是这里的街坊居委主任。
“把暂住证拿出来!”特遣队员拿着手电筒照着他。大头云回到屋里,从神台下的柜桶拿出暂住证,交给他们。城乡结合部的农村旧房子,屋里基本都有一个神台,上面放着祖先的牌位。
“河南人?满脸酒气,你来高陵城干什么活?”队员用普通话问道。
“俺在建筑工地做泥工,今晚喝了些猫尿。”他用河南话回答,不敢说是卖水果的,昨天看见女出纳胀鼓鼓的手提袋,在信用社附近摆地摊的香蕉、苹果还有带秤砣的秤都不要了。
“什么,喝猫尿?”队员听不明白这些河南方言。“同志,俺家乡说喝猫尿就是喝酒啊。”他还是用河南话回答,不过声音放慢一些。
“有没有找暗娼回来陪睡?”居委主任开口问道。
“木牛,没…有。”他知道这些广东人听不懂河南方言,连忙补充一句普通话。
穿制服的队员拿着手电筒进屋仔细搜查一下,没有发现有女的,队员把暂住证递回给大头云,出门去拍其他出租屋的门。
特遣队走了,幸亏是来查**的,他把大门关好,蹲在地上喘气。这里离开信用社不远,到时再来一拨查抢劫的特遣队员,就没有这么幸运。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一大早,他收拾东西,把抢劫回来的钱用旧毛毯包好,塞进破麻袋里,把女出纳的手提袋放进灶膛烧为灰烬。
去什么地方好呢?他想起虹桥县,这个县城离开高陵城三十多公里,看上去也很繁华,先到那里落脚再做下一步打算。房子租好,是城区迎春街横巷的单层青砖旧屋,有一个小院子,这种房屋结构是旧城区常见的民房,基本上是民国时期建成的。他觉得骑这部红棉牌自行车不安全,抢钱的当天,最少有三个人见过他这部车,如果被打的小司机记得起自行车的车牌号,麻烦就大。虹桥县属于高陵市管辖,到时高陵特遣队来这里张贴通缉令,他就死定了。
大头云知道把红棉牌自行车推到中山路的故衣店出售,还能捞回三几十元,他鬼精得很,没有这样做。看过英国佬柯南.道尔所写的《福尔摩斯探案集》部分短篇小说,把这部参与打劫的自行车放在故衣店,到时遇到一个学福尔摩斯办案的队员,顺藤摸瓜,就会把他逮住。
大头云晚上骑着自行车来到九江边,四处张望,没有看见有人,“嘭”一声,他把自行车推下江了,一眨眼,奔腾不息的江水就把红棉自行车冲得无影无踪。他徒步走回县的迎春街已经是凌晨二点多,看见一对六七十岁老年夫妇,在马路边的烂草席上卷曲着身体睡觉,老人白发苍苍,在烂草席上放了一个缺口的陶钵,十分凄凉,他触景生情,想起在老家的父母。
自从他被押去新疆石子河劳改场,父母就变成劳改犯家属,遭村里的人白眼。三十多岁的人,从来没有孝敬过双亲一分钱,还让父母担惊受怕,劳改回来,想去郑州打工,口袋没钱,母亲背着大哥和大嫂,把家里养的母鸡和鸡蛋偷偷卖了才凑齐路费给他,大嫂下田回来,发现生蛋的母鸡不翼而飞,大发雷霆,拿起扫帚,把父母砸得头破血流。
想到头发花白、背驼腰弯的父母,大头云擦了一把满脸的泪水,从口袋掏出2元,放在睡大街老人的陶钵,蹑手蹑脚地走了。
过来不久,在河南老家的父母分别收到大头云分别从南海、顺德、虹桥县邮政局汇来的1500元,他的大哥找建筑队拆平了几间风雨飘摇的破泥巴屋,盖起三间气派的砖瓦大屋。偷牛云在广东发大达啦,全村的男女沸腾起来,广东真是遍地是钱,一个劳改释放犯到了广东几个月就寄钱回来盖几间大砖瓦房,村里的年轻人纷纷求大头云的大哥帮忙,要南下找岳朝云介绍工作。
蹲在新房子门口的老父亲,看着一群屁颠屁颠的人,围着他的大儿子,像哈巴狗一样,摇头摆尾,他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心里舒服极了。
“老板,舒不舒服?”发廊的川妹子阿玲柔软的手正挠着大头云的平头。
“嗯,嘛嘛地啦。”他学广东人讲话。“嘛嘛地”就是粤语还过得去的意思。
阿玲帮他洗完头以后,用干净的白毛巾擦他的头,“老板,我们上阁楼按摩好吗?”
“上阁楼?在这里按摩不行吗?”大头云知道上阁楼是什么回事,他抚摸着她雪白的长腿,故意逗一逗这个四川自贡来的妹子。“你这哈儿,赤条条在这里按摩行吗?”她拨开他不规矩的大手。
“这里邋邋遢遢,到我的家吧。”他从理发椅站起来,放下1元的洗头费,转身就要离开。
“老板,我还没有下班,等下班才能走。”阿玲扯着他的衣角,不愿意他离开。上阁楼干一轮,收25元,到腰包有15元,到口的肥肉怎么可能丢了。
“你放心,我在门外等你下班。”大头云看着这位川妹子有些姿色,他长了这么大还没有和女孩亲热过,今晚要在出租屋舒舒服服搂着她睡一宿。
手中有钱,出租屋的房间布置得有模有样,一张1.5米宽的椿木床,上面放了广州穗宝牌的席梦思床垫,床垫上铺了粉红色的床单,一对木棉花做的枕芯,枕芯套着粉红色的枕套,再铺着上海产毛巾,最厉害就是床头柜旁边放着一把上海华生牌落地16寸电风扇,这种风扇只有富豪家庭才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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