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
在一起？
被于晴这么一问，虞莺莺更加沉默。
现在的她很混乱，根本无法冷静理智去思考，去衡量，更别说去深究自己的心。
她不是冲动的性格，不会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之下，立刻做出什么决定。
并且，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也不是她想如何就如何……
如果江贺真是抱着报复她的目的，说不定他现在的痛苦也是假装的，再过几天就会站在她面前，嘲笑着她的天真好欺呢？
虞莺莺唇角扯出一丝苦笑，垂下眼帘。
一门之隔。
江贺后背靠在冰冷的墙面上，低垂着头。
感受着房间突然而来的、令人窒息的、再也听不到一点声响的死寂，他的心脏像是被细细的铁丝网给瞬间勒紧，很痛。
痛得他忍不住弯起腰，大口大口无声喘息着，但身体的闷痛根本无法缓解一点，哪怕一点点。
他没有任何一刻如此清晰的感觉到，他是真的要失去这段感情，要失去虞莺莺了。
虽然早就在脑海中想象过无数回，按理说早有心理准备，但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什么叫心痛到无以复加。
原来，他永远也不可能做好心理准备。
他是真的很爱她！
但以后却不会再有，继续爱她的机会了……是吗？
他自以为坦白了所有，只差最后一步，却没想到会在这无法预料的事情上出纰漏。
但这也是他自作自受。
如果当初他不那么做，也不会被王伟钻空子……
终究是他错了。
她应该是想跟他分手的，只是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吧？或者说，也许，她心里也是有那么一点犹豫的，也还喜欢他？
可是，她连见都不想见他……
眼眶迅速泛红，江贺深深换气却怎么也压不住眼睛里的涩意。
突然走廊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转眸看去，狼狈对上简玫和钱宝宝惊讶的视线。
一秒之后。
他红着眼睛抬手胡乱搓了搓脸，垂眸越过两人身侧，大步朝医院外走去。
目送着江贺高大的背影离开，简玫和钱宝宝两人面面相看，眼中皆是不可思议，不敢置信。
“江贺？”
“哭了？！”
……
检查结果出来，急诊科医生看过，虞莺莺被诊断为情绪过激导致的晕倒，身体没什么大问题。
对比之前留在医院里的档案，急诊科医生笑着说道：“看来这几个月你注意了营养，调整了作息，身体情况比之前好不少。之前严重的营养不良，现在好多了。”
虞莺莺恍惚片刻，脸颊仿佛被鲜奶冰了一下，耳边响起一道含着笑意的声音，“女朋友福利”。
回过神来，她扯住一丝笑意，对医生礼貌应声：“嗯。”
急诊科医生又说道：“保险起见，我这边还是建议你做一个脑部CT复查一下，毕竟你之前有脑部积存淤血的问题，看你这边怎么想的。”
虞莺莺不用思考，拒绝道：“不用了，谢谢。”
“那行。”医生点头，拿起笔。
虞莺莺起身走出诊室，于晴三人立刻迎上来：“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说我没什么问题，现在可以走了。”
于晴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简玫和钱宝宝也都拍了拍胸口，同时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走回急诊科的临时病房拿东西，虞莺莺看到放在床头柜上做工精致的深蓝色背包时，眼中又有一瞬间的恍惚，神情怔忪。
“莺莺……”于晴担心地喊道。
虞莺莺回过神来，拿起背包，冲她笑了笑：“走吧。”
她走在最前面。
于晴三人跟在她身后，时不时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深深的担心。
……
虞莺莺支撑着回到宿舍，拿起衣服到卫生间冲了个澡，在床上躺下之后，感觉身体里最后一丝被抽空。
浑身无力。
脑子空空的看着灰白色的蚊帐顶，她感觉自己脑子一直在转，但又仿佛什么都没想。
整个人处于一种她很陌生的，很奇怪的状态。
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漂浮在半空中。
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又能往哪里去。
泪水仿佛有自我意识，明明她没想哭，是真的一点也不想，但泪水却自动在干涩的眼眶中蔓延，湿润了眼角，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没入发丝。
不想让人担心，也害怕被人关心，虞莺莺死死咬着唇，不愿意发出哪怕任何一点声音。
但身体的轻颤控制不了。
窒息的安静控制不了。
就连呼吸的频率，因为鼻子被堵住，时不时需要大口喘息，她也控制不了。
她只能将自己缩成一团，躲在被子里，自欺欺人的当做没人会发现自己的失态，也纵容自己这一时的情绪。
宿舍里。
简玫冲于晴使了一个眼色。
于晴润了润发干的唇，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莺莺，我们三个下午都还有点事需要出门，你，你好好在宿舍休息，有什么不舒服就给我们打电话呀。我们就在楼下，啊不，我们就在学校。”
说完，也不等虞莺莺回答，三个人利索地走出寝室，关上房门。
门被关上的一刹那，于晴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走出宿舍楼，于晴才红着眼睛开口：“气死我了，我心里太难受了！”
简玫叹了口气：“谁不是呢？当初有多甜，现在就有多难。”
钱宝宝长长吐出一口气，骂了一句脏话才道：“别说‘难’了，我也是被渣男坑了，现在听不得‘nan’这个发音！”
“哎！”
三个人又同时叹了口气。
宿舍楼旁边有一片人工湖，湖边是一片绿油油的、修剪得极为平整的草地。
于晴下来的时候带上了防潮垫，三人在草地上坐下。
简玫说道：“我们晚点回去，让莺莺有个私密的空间。以她的性格现在肯定恨不得隐身，我们要是在宿舍，她估计会忍得很难受。”
于晴抱着膝盖，叹了口气：“其实她失忆之后，我觉得她比之前快乐很多。但现在……她又变回了几个月前的她，甚至情绪更差，好心疼她。”
说到这里，于晴突然生气：“不知道江贺究竟是怎么想的，骗人很好玩吗？！我讨厌死他了！”
“也不能这么说……”钱宝宝弱弱说道，“我先声明，我不是受虐狂，也不是为渣男说话！但……就我觉得江贺其实很爱莺莺吗？刚才在医院里，我没看错的话，他好像哭了。”
“哭了？”于晴惊讶。
那么骄傲的人，哭了？
她都不知道这事，还以为被拒之门外的江贺早早走了。
没想到，钱宝宝竟然跟他碰到？
“他是哭了，我也看到了。”简玫轻叹一声，“估计是觉得太狼狈，看到我们一来才赶快走了。”
要不然，她怀疑江贺根本不会走，会一直守着。
“那看起来，江贺是很喜欢莺莺呀？”于晴若有所思。
“应该是很喜欢的。”钱宝宝认同。
简玫说道：“作为一个旁观者，我也感觉江贺对莺莺的感情不是假，那眼神里的缠人劲装是装不出来的，除非他是影帝。”
于晴皱眉道：“就算他是真喜欢，但他和莺莺在一起的动机不纯，无论怎么说都是一个心结。”
“嗯。”简玫客观说道，“他们两人之间，其实现在主动权都在莺莺手里，但莺莺也许并不这么觉得。她还能不能对这段感情重拾信心，会怎么选择，真的很难说。”
“那我们怎么办？”于晴问。
钱宝宝也满眼迷茫。
在三个人里，简玫相对更成熟。
她叹息说道：“我们给莺莺足够的空间，让她自己决定吧。无论她怎么决定，我们都支持她。”
……
与此同时。
幸福花园的房子里，姜成宇也一脸担心，问如死尸一般双眼无神，死寂沉默着躺在沙发上的江贺。
“江哥，你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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