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他离开了
杜敏坚信，生命一定会有奇迹。
“孩子啊，你醒醒。”杜敏拉着小男孩的手，用两只手掌心把他脏兮兮地小巴掌夹住，一点点的给他温暖。
“孩子，你睁开眼看看吧。”杜敏轻轻拨动着男孩的眼皮，然而就像是弹簧一样，立刻就自行闭上了。
杜敏的身子轻轻贴在男孩的身前。
一旁的一个护士抬头看了一眼医生，医生摇了摇头：“就让她这样吧，没事的。”
医生心里清楚，孩子已经救不回来了，与其再把杜敏拉开，不如就让这位真性情的好警察哭一哭吧。这些话他还是说不出口。
做了多年急救抢救，他见到了太多的人情冷暖，亲眼见证了许多人的离世，就像是一个最后一丝电耗尽后自动关机的手机，在仪表盘上不会有任何显示，不管怎么倒腾都不会有一丝动静。
生与死的区别就是动与静的区别，安静的在那里，便是即将消失……
医生低着头，心里格外沉重。
他刚刚就已经从其他警员那里知道了这个孩子的情况，一个被拐卖的孩子沦落到这个嫌疑人手里。历经各种折磨和非人对待之后，警察终于上门来解救他了，可是，这短短的十分钟他还是没有挺过去。
“孩子，你醒一醒啊！”哀莫大如心死，或许这就是杜敏现在心情的真实写照。
可是孩子还是没有睁开眼。
杜敏抬起身子来，拿出纸轻轻擦着孩子的脸。
眼角的余光忽然飘忽着撇到了旁边的心电图。
杜敏的眼睛陡然间瞪了起来：“孩子有心跳了！”
“医生，再抢救抢救啊！”杜敏喊着。
医生沉默着，不动，也没有说话。
“孩子你醒醒，孩子，你醒醒！醒醒！”杜敏轻轻拍着小男孩的胸脯，握着他的手，呼唤着。
小男孩并没有任何动静。
泪水打湿了眼眶，杜敏并不能看清具体的情况，她抹去泪，趴在床边一动不动，观察着他的胸脯。
好像还在动，她总感觉还有希望，他还有一口气。然而又观察着，还是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又好像根本没有动。
她质疑自己的观察，又不敢相信那个悲伤的结果。
杜敏转过头，咬着牙，用着求助的眼神看着边上的医生和护士：“你们快点抢救啊！抢救啊！”
护士动了动仪器，然后又低下了头。
急救医生摘下了口罩：
“警官，你节哀，孩子……孩子可能已经去了。”
这句话终究还是说了出来。杜敏不敢置信的举头望着，又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心电图，指着那说道：“这不是有心跳吗，怎么会、怎么会呢。”
“我们刚刚抢救的时候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给孩子打了强心针，这个药会很快进入身体，会强制性对心脏产生作用……这是药物效果。现在来看，没有起上真正的作用。”
医生接着说道：“你们也说了，按照你们警方的初步侦察结果，很有可能破门前就已经停止呼吸好几分钟，然后你们进去搜救，要两分钟。后面抢救等我们救护车来，这又是快十分钟，我们现在上车都走到县城了，这又是十几分钟过去。”
医生见惯了这种生死，现在仍然保持着高度的理智，有条不紊的解释着，每一句话都成了击溃杜敏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悲恸的啜泣。
一个生命在自己的眼前走了，一个幼小的孩子在自己眼前走了。
杜敏攥紧拳头，又松开，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啪！”耳光响亮，这行为放在外面绝对令人费解，会被认为是一个疯子。但车上的其他人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只会觉得可怜。
另一位跟在救护车上的警察劝慰着杜敏：“杜姐，节哀，这个问题不怨你。”
杜敏咬着牙，哪里又能听进去这些话？
他想起孩子的死，心里就会止不住的背负责任。
她心里在想，为什么当初不直接派少数便衣过来提前摸点，先把王银涛控制住解救掉孩子之后，再喊大部队过来？为什么当时还要那么多废话，直接破门不好吗？为什么当时嫌麻烦不能去拉电线上切割机，不然说不定早就把大门破开了？
还有，还可以借梯子，直接翻墙进去，多好啊，多好啊……
杜敏心里纠结着，难过着，一瞬间脑海里就涌出了万千想法，如果这样，孩子或许就可以留在这个世界了。
小男孩终究还是没能醒来。
轻轻拨开他的眼皮，瞳孔已经涣散，产生了一些变化。
他幼小的胳膊，满是疱疹污渍的大腿和下身，已经开始变得僵硬。
无论如何……也没有希望了。
“警官，到殡仪馆了，孩子后面你们什么打算？”
杜敏听到这话，心如刀绞，但又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的问题。
她拨通电话给叶建明，向他说着目前这个孩子的问题。
可刚说两句，杜敏又忍不住哭了。
她编辑着短信，许久发送了过去。叶建明给出的回复是，孩子暂时放在殡仪馆，等待法医的进一步解剖调查，到时候等案件结束，从打拐办拨款给孩子买个好墓地。
杜敏看着短信，忍不住哭了。
她虽然很想把人贩子精准的定罪，从严从快处理掉，但是，一想到这具幼小的身体还需要遭受那些刀子和钳子的折磨，心里就异常的难受。
但规定在这里，没有办法，必须要有必要的法医验伤，对于死因要给出一个明确的交代。
“孩子，阿姨会帮你讨一个交代的。”
杜敏从车里下来，精神恍惚，看着警队的同志用黄色的大袋子把小男孩装进去，精神一阵恍惚。
她立即问道：“这次负责解剖的法医是谁？电话给我，我和他联系。”
同事把电话号码给了他。
杜敏拨通电话，跟负责此次解剖的陈法医商量着：“你给孩子检查完体表，能不能不要急着动刀子……我想，给孩子再洗洗澡。”
陈法医没经历过这种情况，也不清楚规定，打电话咨询了一下领导，详细讲了一下情况，得到了可以但需要全程录像并且要旁观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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