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弥月打量楚晚卿须臾,便好整以暇的坐好,似笑非笑的问:“如此,楚姑娘不妨先告诉我,你打算如何处置?也和齐管家一样,觉得此奴婢罪不至死?”
楚晚卿那张脸那眼神,悲悯得都可以做菩萨了:“婉卿身为医者,所谓医者仁心,自然是不会杀人的,也该心怀仁善,兰乔身为王府奴婢嫉恨王妃,外出听了流言便在府内口口相传是错,可她也不算造谣,只是听信流言不分轻重的乱说,依我看,掌嘴二十,杖责十下发卖出去已经可以了。”
她又看了一眼被绑着跪在地上的几个人和被割了舌头已经不省人事的婆子,十分不忍,挣扎迟疑道:“而其他的人,那个被割了舌头的救治之后给予抚恤好好安置,其他几个掌嘴二十杖责十下便可以儆效尤,王妃觉得呢?”
她说完,周围的那些人看她的眼神都敬佩喜爱,而跪着的几个也激动而感激,尤其是兰乔,热泪盈眶的。
萧弥月都想给楚晚卿拍手叫好赞一声活菩萨,不去出家可惜了。
她笑了一下,满目凉意:“我怎么听着楚姑娘这番话的意思,今日的一切都是我的错了?”
楚晚卿惊诧不安的看着她,忙说:“王妃这话怎讲?婉卿并无此意,明明婉卿是在责罚她们为王妃正名出气,王妃怎会这般曲解呢?”
萧弥月嗤了一声:“你自己心里有数。”
楚晚卿不痛不痒的垂首说了句:“王妃真的误解了,婉卿绝无此意。”
萧弥月眼皮耷拉着,漫不经心道:“不管你有没有,都没有关系,你的处置我不满意,兰乔必须杖毙,其他几个全部割了舌头驱逐出府,就这样,齐管家,照办吧。”
她的话落,那几个绑着的忙哭求饶恕,而兰乔更是喊冤,让萧弥月恕罪饶命,还让楚晚卿救她。
齐管家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看向楚晚卿。
楚晚卿见她如此强硬,便也没了耐性与她废话周旋,板起脸色硬气道:“王妃,你是没听清楚么?我是按照王爷的意思来处理这件事,我的处置便是王爷的处置,如今我奉命打理王府内务,这些事情本来也应该我处置的。”
旁人看不到,可是萧弥月却看得出楚晚卿看着她时眼神是轻蔑和挑衅的:“王妃若是哪里不满意可以与我商量,我会酌情顺着王妃的心思,但是你的处置太过,怕是不妥,而且王府因为王爷多病,一直禁忌血腥冲撞,不可轻易伤及人命,还请王妃仁慈,这里不是定北王府,是不能草菅人命的。”
萧弥月深深地看着楚晚卿:“若是我今日一定要重惩呢?”
楚晚卿道:“那就恕难从命,王妃再恼怒,也不能罔顾王府的规矩草菅人命,王妃以前如何不重要,可如今在荣王府,就不能不讲道理,还不顾王府规矩。”
萧弥月点点头:“既然这样,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去行云阁让荣王定夺吧,我倒要看看他会怎么处置,是替我这个王妃做主,还是维护这些罪奴而踩我这个王妃的脸。”
她说着便站起来要走,既然这些事不是嬴郅授意的,哪怕嬴郅再不喜她,也该不会罔顾事实放任这些人踩她这个荣王妃的脸吧。
楚晚卿见状心下一沉,她可不能让萧弥月把这件事闹到嬴郅那里。
嬴郅确实知道了这件事,却不知实情,因为齐管家去禀报的时候避重就轻,说下人怠慢惹得王妃不悦,王妃要重惩,他以为只是萧弥月故意为难伺候的人,想要换回她那些陪嫁的人,才会突然发难挑刺。
萧弥月想的也不错,虽然嬴郅不喜欢萧弥月,也特别不待见,可是不代表他会允许下人冒犯他名义上的王妃,若是闹到嬴郅那里,就比较麻烦了。
这些人保不住是一方面,就怕嬴郅会查,要是知道是她暗中授意兰乔引导这些风向抹黑萧弥月,会不高兴的,这才是最要紧的,绝不能让嬴郅知道她背地里玩这些手段,她在嬴郅那里,必须是纯白无瑕善良温柔的。
她忙说:“王妃不必去,王爷养病不可打扰, 你这两日去求见他都不肯见,他自然也没精力处理这些俗务,王爷既然让我来替他处置,就说明我的处置便是他的意思,这些年我为王爷打理王府,做的事情也没有背离过他的心思,这次也是一样的,王妃就不用多此一举了。”
这个时候,还不忘在一众下人面前强调她这个王妃有多不受待见,以此彰显自己多受器重,比起萧弥月这个名义上的王妃,她才是王府女主人。
萧弥月坐下,饶有意味的打量着楚晚卿,那眼神,像是老鸨看姑娘的架势。
楚晚卿有些莫名其妙,不喜欢这样的眼神,仿佛她是一件货物。
萧弥月哂笑一声:“楚姑娘真是体贴了解荣王啊,这份心意,让我惭愧,倒是不忍心楚姑娘受委屈了。”
楚晚卿皱眉,有一种预感,萧弥月接下来的话一定不会是好话。
萧弥月一脸不赞成:“楚姑娘虽然奉荣王的命令打理王府内务,但是我这个王妃终归是陛下赐婚明媒正娶的,便是有荣王的命令,你也不该踩在我头上吧?这越俎代庖得有些过了,倒像是鸠占鹊巢本末倒置了,而且你这样无名无分的替我掌家,怎么都不像话。”
她十分大度的言笑晏晏:“不如这样好了,我这个王妃做主,帮荣王纳了你做妾吧,你虽然身份不明,可是好歹照顾王爷几年,对王爷情深意重,打理王府劳苦功高,寻常侍妾倒也亏待了你,我会写一封奏请递上去,让陛下允许封你为侧妃,这样你在王府便名正言顺了,便是越过我掌权,也顶多算一句嫡庶颠倒宠妾灭妻,但是也还说得过去,你觉得呢?”
一句纳妾,可谓是踩在了楚晚卿的脊梁骨上。
她是楚家的女儿,楚家虽非高门世家,却也是隐世大族受人尊崇,她这个楚家嫡女的身份自然是为之骄傲的,妾室庶出之流她从不放在眼里,反而鄙夷至极,从未想过给人做妾,何况还是喜欢的人,萧弥月这样贬低她,对她来说是奇耻大辱了。
随着萧弥月的话一字一句的所出,她脸色变得阴郁狰狞,待萧弥月说完话,她那眼神凶狠阴毒至极,恨不得扑过来将萧弥月撕碎。
可背后那么多人围着,她终究是稳住了没失态,还演起戏来,羞愤又委屈的红了眼:“王妃,你……你怎可这样糟践我?我是王爷的大夫,与王爷清清白白,从未与王爷有私情,你怎能一而再的以此羞辱我?之前便罢了,如今竟然连纳妾这样的折辱都给了我,我并非那些随随便便不三不四的下流女子,你这样一再轻贱,真的欺人太甚了!”
萧弥月讥笑:“自贱者人恒贱之,楚姑娘自甘下贱,何必在我面前又当又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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