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闹市一场风波,目睹之人不少,消息是封不住的,遮遮掩掩反而显得其中有鬼。
靖阳侯府的姑娘们遭贼人刺杀的消息传开后,又有不少往日里交好的人家陆续上门探访,连宫里都遣了内侍前来看望。
二太太一时难以脱身,崔瑜便替她待在明辉堂守着崔珍。
崔珍胃口还是不大好,连平日里最爱吃的桃花酥都只是浅浅用了几口便放下了,崔瑜又哄着她喝了碗补心凝神的莲子粥,这才肯放过她,看着她吃了药歇下。
崔珍这两日眠浅,睡着时眉毛也是蹙着的,稍有动静,便会惊慌失措的醒过来。
明辉堂得了二太太的吩咐,整日都是静悄悄的。
可这次崔珍才入睡不久,院子里竟然传来了吵闹之声。
崔珍握在崔瑜手腕上的那只手倏然紧了,崔瑜摸摸她的头,轻言安抚着,好一会儿,才将人哄睡了。
崔瑜叫画眉守着她,自己起身走出屋子。
姜采薇躲在自家马车里的座位底下,蜷缩了小半个时辰,才跟在祖母后面偷偷混进了靖阳侯府。
祖母的话,她记在心里了,早就想亲眼看看崔家后院平常是个什么模样。
后来又听说崔家姑娘们在博雅轩前遇刺,姜采薇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她想,若不是她多了那句嘴,可能她们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了。
因此,当她听祖母说要到靖阳侯府探望的时候,马上就提出要跟着一起来,可一向疼爱她的祖母,这次竟然怎么都不肯答应带上她。
还说要等她把事情都想明白,才肯带她来。
可她要是不能亲眼看到,怎么可能想的明白啊。
好不容易混了进来,她又不知道崔家二房的院落在哪儿,硬是费了好一番功夫问路,才终于寻到了这里。
可是,她竟然看到她们像关押犯人一样看管着崔琬。
姜采薇心里的犹豫和怀疑,尽数化成了对崔琬的愧疚,她登时怒火中烧,对着崔琬门前的两个婆子发作道:“谁给你们的狗胆,竟敢这样欺辱主家小姐,还不快将人放出来!”
崔琬听到姜采薇的声音,贴着窗发出了委屈的呜咽声。
姜采薇怒火更盛,将两个婆子逼得面色苍白,可二姑娘做了那样的事情,她们哪敢替二太太做主放人,只能垂首请姜采薇收声,不要惊扰到养病的三姑娘。
“姜姑娘,”崔瑜甫一出屋,便见到了这副场景,她沉声打断咄咄逼人的姜采薇,“两位妈妈均是在奉主子的命行事,你又何必为难她们?”
“崔四姑娘?!”
姜采薇闹了一通不得法,正是怒火冲天的时候,骤然被人打断,当即怒目瞪向崔瑜,“你来的正好,若是不想让我继续为难她们,便赶紧命她们将你二姐姐放出来!”
“你们家只有嫡出的姑娘金贵不成?亏我听闻你们府上请了许多郎中,还为你们担忧了整晚,原来净是伺候崔三姑娘一个人去了,你听不到你二姐姐在哭吗?还不快将她放出来,请郎中为她看诊!”
崔瑜被她吵得头疼,她担忧地看了一眼主屋的方向,转向姜采薇时,面色便不由沉了几分,“姜姑娘今日是来插手我靖阳侯府家事的?”
姜采薇被她看得莫名有些胆寒,但她转念又想,这崔家当着外客的面,都敢这样欺辱崔琬,那崔琬这些年过的日子得凄惨成什么模样啊。
怪不得平常都看不到崔二太太带着她出门赴宴呢,准是心里有鬼,生怕被别人看出她苛待庶女,
而她竟然因祖母的话动摇了,险些就误解了一个如此可怜的姑娘。
看着眼前气焰嚣张的崔瑜,姜采薇心里怒火直冒,她若是再不帮着崔琬出头,那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你还好意思说我插手你们府上家事,你们的家事就是把好端端的姑娘锁起来,不准她见人,也不准别人去瞧她吗?!若是这样的家事,我今日还真就管定了!”
“你若是识相,便赶紧叫她们放人,不然,改日我见了你家祖母,定当狠狠告你一状!”
“改日?”崔瑜神色愈冷,“这样说来,姜姑娘今日竟是偷偷摸摸跑来的?”
“你、你少扯别的!”
姜采薇神色一僵,接着道:“我又不是自己跑来的,我祖母正在松鹤斋同你家老夫人说话呢,你到底肯不肯放人?!”
“那便是定国公夫人并不知晓姜姑娘偷偷跟着她跑来了,”崔瑜冷冷笑道,“姜姑娘,你自诩仗义,为了相识不过一日的姐妹,便能不问缘由,不顾一切地跑到世交家的府邸大吵大闹,为她撑腰,我本来应当佩服你的。”
“但容我多嘴过问一句,你做这些事情之前,可有为那些自幼伺候你到如今的丫环们考虑过分毫?你可知道,你今日所为,一旦被你祖母知晓,她们便是未尽规劝之责。”
“可她们到底是未劝,还是如这两位妈妈一样,怎么劝都劝你不住,你应当比我更加清楚,等你祖母回府,她们又会受到什么样的责罚,你应当也比我更加清楚。”
“你威胁我?”
姜采薇一时语塞,转而又道,“你别以为这样说,我便会放手任由你们欺辱琬姐姐了,我这是做好事,我的丫环们知道了,也定会为有我这样的主子骄傲的,若是祖母因此责罚她们,我自然也会护着她们的,用不着你操心!”
“反倒是你,连自己的姐姐哭了都不关心,还有心情管别人的丫环如何,真是装腔作势!”
她这样正义凛然,不知怎的,竟然让崔瑜想起了昨日那个刺杀她的宫女。
“我的确没有功夫关心这位自姜姑娘来后,便哭起来的姐姐,”崔瑜心里陡然生起一股怒气,迎着姜采薇瞬间瞪圆了的眼睛道,“因为我的另一位姐姐,昨日差一点就死了。”
她彻底失去了跟姜采薇讲道理的耐心,冷声道:“我想,以姜姑娘的心智年纪,应当明白哭和死哪个更严重些才是,就算你不明白,这两位妈妈同你说的话,你也应该听清楚了。”
“为了不让姜姑娘如此正义的人平白背上一条性命,你还是收声的好,否则我那位病重的姐姐,若因为姜姑娘的吵闹出了任何问题,我定当如姜姑娘今日这般,登门贵府,不管不顾地大闹一场的。”
她说完转身便走,姜采薇猛然回神,抓住崔瑜的手腕,诧异道:“她……她真有这么严重?可这和放了琬姐姐有什么关系啊,你先让她们把人放了,我随你去看崔三姑娘便是。”
“原来姜姑娘大闹之前,还真是连具体是何情况都没有弄清楚啊。”
崔瑜停步,抽出被姜采薇攥着的手腕,“不敢劳姜姑娘大驾,你只要别再惊扰我三姐姐休息,我便替她谢谢你了,至于我另一位姐姐——”
崔瑜瞥向不知何时不再传出抽泣之声的屋子,“姜姑娘既然跟我这位姐姐如此亲厚,不若你亲自去问问她,看她能否回答你,这与放了她到底有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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