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姝月霎时杏眸圆睁,满含威胁地瞪向崔珍。
崔珍却丝毫不怵,反而将眼睛睁得比她还要大,立时回瞪过去。
两相怒视了一会儿,冯姝月烦躁地移开了目光,耐着性子问崔瑜:“你说真的?只要你三姐姐答应,你便肯将那盘棋拿给我看,绝不反悔?”
“自然,”崔瑜点头道。
冯姝月抿唇深吸一口气,挤出个笑来看向崔珍。
“崔三姑娘,方才是我太过急切了,一时之间,言语难免有失,还请崔三姑娘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与我一般见识,圣上所赏的那盘棋,我是真的很感兴趣,还望崔三姑娘能够应允我的请求,准我一同瞻仰。”
崔珍听的登时一乐。
她自幼与冯姝月不对付,每每相见大多数时候都是不欢而散,嘴皮子上虽然各有输赢,但看到冯姝月如此伏低做小,平生还是头一次。
崔珍清清嗓子,坐正了身子道:“我怎么不知道冯姑娘几时还对棋道有兴趣了呢。”
冯姝月噎了一噎,她对那等又枯燥,又费脑子的东西自然是不感兴趣的。
但是那棋盘上此刻摆的棋局却是皇上所赐,保不准里面便暗藏着什么玄机,若是她能够参透落子之道,定然可以让皇上对她刮目相看。
而且祖父已经应允她了,等她将那棋谱记下来带回府里,便会帮着她一起参详研究那棋局的。
冯姝月压着火气道:“学海无边,书囊无底,我过去不懂事,荒废了许多光阴,如今幡然醒悟,自然是要学习古之先贤,发愤图强的,希望崔三姑娘能够理解我一片向学之心,与我分享那珍珑棋局。”
崔珍挑眉欣赏她神态,只觉心里舒畅,又作兴说了几句,一解自己之前被她莫名针对的怒气,此时踩着冯姝月怒火将要爆发的边缘,觑眼看向堂妹,看崔瑜轻轻点头,她便见好就收。
“既然如此,我自然是不会阻碍冯姑娘的向学之心的,不过还请冯姑娘明理之余,也知礼一些,莫再做些如此莽撞无礼的事情了,”她说着转脸看向玉书,“将皇上赐给四妹妹的棋盘请出来,给冯姑娘开开眼吧。”
冯姝月心里怒火翻滚,怕她反悔才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了句谢。
玉书和玉婵从香案上抬了棋盘放到西次间整洁如新的海棠木书桌上,冯姝月忙不迭走过去看,又借了笔墨去记两色棋子分布的形态,崔瑜皆不阻拦。
冯姝月将那珍珑棋局誊到纸上,吹干了墨迹,小心翼翼地收进衣袖,这才看向崔瑜,试探道:“崔四姑娘,你想到能令白子解开这困境的办法了吗?”
崔瑜摇头道:“没有。”
冯姝月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番,她不是甚爱此道,时常跟皇上对弈消遣的吗?
可是崔瑜脸上满是坦然,冯姝月不由信了两分,或许是这局棋实在太难解,又或者是此时的崔瑜棋力远不及几年之后吧。
那这岂不正是上天给她的机会。
冯姝月半刻不敢耽搁,忙不迭向姐妹俩告辞,走出了侯府,生怕在此耽误时间,让崔瑜赶在自己前面解开了这困局。
她祖父那个人,虽然虚伪私自,颇是令人不齿,但在棋艺一道上,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崔珍看着冯姝月志得意满,昂首离开的背影,忍不住道:“还真是让四妹妹给猜中了,冯姑娘果然来讨棋局了。”
崔瑜道:“冯姑娘一心想要进宫,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可能会赢得皇上好感的机会的,冯阁老在这一点上与她同心,也定当鼎力支持。”
“真不知道这皇宫究竟有什么好的,”崔珍叹了口气,“就算是做了皇后娘娘,想见一见家人,与寻常人家相较,也不知道要难上多少倍了,冯家如今已然是位极人臣了,竟然还肯将孙女往那里头送,冯姑娘居然也真就乐得听命。”
她有感而发,叹息着将手撑在案几上,冷不防就蹭到了发红的掌心,登时又疼的“哎呦”了一声,忙吹着手问:“不过四妹妹你不是早就在古书上见过那棋局吗?既然冯姑娘上赶着往宫里钻,你何不索性就将那破解之法暗示给冯姑娘知道呢?”
崔瑜听她一声哀嚎,赶紧将她的手扯过来看,好歹是不像方才那样红的骇人了。
崔瑜松了口气,有些气崔珍不肯小心,崔珍缩缩脖子,仍旧闪着那双亮晶晶的杏眼看向堂妹。
崔瑜被她看得无奈,只好暂且揭过此事,跟她解释道:“过犹不及,我若是暗示冯姑娘破解之道,她或许沾沾自喜,不会多想,可是她不精此道,之所以誊那棋局,定然是准备拿回去给冯阁老看的。”
“冯阁老是太祖皇爷钦点的状元郎,如今历经三朝,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没有见过,我将那棋局给冯姑娘看是一回事,可若是上赶着提醒她破局之法,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若是被冯阁老发现,难免会令他多想,到时反而不知道要徒惹多少麻烦,既然如此,又何需多此一举呢。”
崔珍不由问:“那若是冯阁老想不出破局之法呢?”
崔瑜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她不认为冯阁老有解不出这盘古棋的可能,不过,这跟她没有什么关系。
冯姝月能否入宫,从来不在于这一盘棋,而她的脱身之法,更与冯姝月会否入宫毫无干系。
姐妹俩又凑在一起说了会儿话,崔珍突然拍拍脑袋,想起什么来似的,急急问道:“我差点忘了,四妹妹,先前我给你去信说,要请人绘制画像,去抓那个冒充小裴侯和卲世子的阴险小人,你为什么要拦着我呀?我可是当场将她抓住的,这次绝对没有什么误会!”
崔瑜笑容一滞,颇有些不自然地看向崔珍,问:“三姐姐,抓人那日详细的情形你可还记得吗?能否再说与我听听?”
“自然是记得的,”崔珍立时点头。
那等手段阴毒,败坏他人名声的无耻之辈,被人抓了个现行,竟然还敢言之凿凿,毫无羞耻之心地将此等行径推到另一个人的头上,简直世所罕见,崔珍这辈子都忘不了此事。
她忙不迭地将当日之事细细向崔瑜描述,画眉站在崔珍身后,时不时代崔珍补充。
崔瑜听了半晌,面色更加不自然地转向画眉,问:“那人究竟长什么样子?先前请人画的画像,可有留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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