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不会的。
宝庆浅薄,颖昌年幼,即便是差不多大的皇子们,贺恂自幼也甚少与他们相交,又怎么可能会有闲情逸趣,跟两个长公主,谈起这样的事情。
崔瑜继续道:“臣妹以为,以皇兄之英明,无论是什么样的宵小之辈,到了皇兄的面前,都定然会无所遁形的,大雍祖训在前,臣妹不敢妄议国事,唯愿皇兄顺利将歹人一举歼灭。”
得封郡主之前,崔氏对他能躲则躲,即便是躲不过,也一并装傻搪塞。
得封郡主之后,崔氏仍旧躲他,却会仗着这所谓的兄妹之称,亮出皮毛下的爪牙,与他肆意周旋了。
她不怕他,只是不愿做他的妃嫔。
甚至,想要离他越远越好。
贺恂因着这个认知,心里无端的生出了几分薄怒。
他停下了步子,目视崔瑜道:“若是朕恕你无罪,而且,非要听听皇妹的看法呢?”
竟然像是,若是她不肯说出个所以然,便要停在此处,与她耗下去的模样。
崔瑜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贺恂。
大雍的景明帝,从来都是冷静理智,即便钢刀悬于脖颈,也能不受分毫影响的,想出最佳的解决办法的。
如今这样,也不过是一个从来运筹帷幄,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倏然遇到了不肯随他心意的人罢了。
崔瑜可以随他站在此处,也能赌他这份不同寻常的意气,定然会在不久之后,消散殆尽。
但是,她却再也不愿意成为他心里任何的一种特殊。
“臣妹遵命,”崔瑜深吸了一口气道。
“以臣妹愚见,且不论玉石铺子背后的东家如何,那掌柜方才的表现,都不似是知道什么内情的样子,而这铺子如此张扬,也不符合敌国探子的做法,只怕这铺子只是抛出来吸引众人视线的障眼法,因而——”
“若是蛮族真的有什么部署,相较刚才的玉石铺子,臣妹以为,这段时间里,那些低调开张的铺子,恐怕嫌疑更大,至于这所铺子,与东家和掌柜相比,或许供货之人,才更有可疑之处。”
唯有那掌柜的对此一无所知,才会那样轻松得意,毫无防备之心的告诉他们,下个月,铺子里还会有如那对翡翠玉佩一样珍贵的宝物,可以供他们挑选。
她说话之时,贺恂的目光,便清清淡淡的停在她帷帽垂落的面纱之上。
从踏入那间玉石铺子到现在,也不过是几息而已,她便已然将事情抽丝剥茧,与他所猜所想,分毫不差。
果然,他从来没有看错过崔氏。
她也从来都在骗他。
“那棋局呢?”贺恂道:“从广梁行宫回京之时,朕赐给你的那盘珍珑棋局,黑子破局之点在哪儿?”
他已然不是问她,有没有想出破解黑棋困境的法子了。
“十四之七,”既然已经没有装下去的必要了,崔瑜便笑了笑道,“冯姑娘也对此棋局甚是感兴趣,想是等到端、宁二妃入宫之后,皇兄便可以时时与娘娘们弈棋论道了。”
贺恂刚刚才消下去的怒火,竟然因身畔之人难掩的喜色再次升起。
他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难道朕便不能宣皇妹入宫,与朕对弈?”
这话未免也太不像他了。
不待崔瑜回答,贺恂便已然生出了懊恼。
他今日着实是有些失控了。
“你去给母后请安吧,”贺恂看着近在咫尺的宫门,看着乌金之下,熠熠生辉的琉璃瓦,不由自主的微微闭了闭眼睛。
他绝对不能允许自己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崔瑜自然遵命。
慈宁宫相较往昔寂静许多。
崔瑛照旧每日带着湘王晨昏定省,太后也循例不曾见过他们,唯一的变化是,昔日由贤太妃代为照看的颖昌长公主贺呈妤,如今被太后接进了慈宁宫,成了如今的宫人们眼里,最得太后疼爱的公主。
“从前以为宝庆满腹孝心,现如今,一朝宫变,才知道身边的人,到底是人是鬼,”太后虽然对崔瑜此时的到来有些诧异,倒也命人将她请进了殿中,“不过,宝庆和她母妃想错了我,难道我现在撤帘还政了,便连长公主的亲事,都做不了主了?”
先帝朝时,她这个皇后,也曾经落入低谷,但是,那个时候,尚是贤嫔的贤太妃,也不曾因此背叛过她。
太后便将贤太妃当做了共过患难的姐妹,不仅在贺恂登基之初,将曾经的贤嫔,封作了太妃,让她一跃成为了众太妃之首,甚至,还爱屋及乌,将贤太妃的女儿宝庆,也当做自己亲生的公主来疼爱。
可是,她甫一失了前朝的大权,最先背叛她的,竟然也是这个昔日的姐妹。
反倒是曾经被她忽视的贺呈妤,还时时刻刻的挂念着她这个母后。
太后稍显感慨的摇了摇头,“不说这个了,今日皇帝去送征西大军,你既然见到了他,定然也看到出征的大军了吧。”
崔瑜心知她是在牵挂裴昭,连忙点了点头道:“臣女看到了,征西大军士气甚佳,小侯爷和将士们,定然都会平安凯旋的。”
“你和你大姐姐一样,都是好孩子,”太后便拍拍她的手,欣慰道。
“去看看颖昌散学回来了没有?今日天色已晚,宫门也要落锁了,你便留在宫里住一宿吧,也跟颖昌说说话,过去是我疏忽,这孩子的性子,倒不若宝庆那般爱笑。”
崔瑛自先帝朝入宫为太子妃时起,便日日伴在太后身边,两人一起度过了那段最黑暗的时光,无论崔瑛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太后对她的疼爱和信任,都绝非是如今的崔瑜所能够改变的。
她只能朝太后一礼,领命走出了殿门。
等到贺呈妤散学回到慈宁宫,又向太后问过安,崔瑜便和她一起凑在偏殿里,玩着鲁班锁解闷说话。
从贤太妃的寝宫里搬出来,贺呈妤身边的嬷嬷和宫女们也彻底换了一遍。
两人在广梁行宫之时,便相处投契,围场宫变之后,又接连数日,单独相伴在太后寝宫的偏殿里说话,已然是十分熟悉的了。
此刻的相处,自然便少了拘谨。
贺呈妤转着手里的鲁班锁道:“之前贤母妃想求皇兄给皇姐选驸马,皇兄只说前朝事忙,将事情推给母后了,贤母妃这才慌了神,又想着要来给母后请安,可是,母后已经不愿意见她了,今儿散学的时候,皇姐还拽着我,想让我带她来见母后呢。”
“那殿下想帮宝庆长公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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