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崔瑜放下茶盏，看着母亲的神色道，“这些画像，您是什么时候搜集来的啊？难道人家便都由得我们挑选，只要我乐得嫁，人家便乐得娶吗？”
“那是自然——”
实则自从姜采薇和冯姝月得封妃位，落下皇家择选后妃之事的帷幕，四太太这几个月，已经数不清被多少人家的太太们，明里暗里的试探过口风了。
只是，四太太先前一直觉得卢淮书品性端正，才华过人，最与女儿相配，所以，并未在旁人身上花费心思。
之后，听女儿说，她无意于淮哥儿，四太太这才着意留神起了那些太太们膝下的公子。
如今谈起这事儿，饶是谦逊如四太太，也不由对着女儿，露出了一个骄傲的表情，“阿娘的瑜姐儿，便是最好的女娘，不过……”
四太太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画像上的这些公子，经她了解，固然也都是些家世清贵的青年才俊，若是没有淮哥儿在旁比较，自然也都是不错的人选。
可是，有了淮哥儿珠玉在前，若是撇开了他，反倒将女儿许配给了这其中的哪位公子，不免会有种退而求其次的感觉。
四太太实在是不愿意委屈了自己的女儿。
“瑜姐儿真的不考虑淮哥儿？”四太太看了看女儿道，“过几日便是春闱了，娘看过淮哥儿的文章，若是没有意外，淮哥儿很可能便是这届殿试的魁首，他的品性，你也是知道的。”
最要紧的是，就连淮哥儿母亲的品性，四太太也是知根知底的，更不用说，还有卢老太师在上面盯着了。
若是换了旁人家，四太太难免会担心，女儿会被孝道压着，被婆母为难。
奈何未来的卢小大人，给崔瑜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刻了，而她重生之后，与卢小公子的寥寥数面，也俱是在认错与受训之间来回转换。
崔瑜实在是不愿意将她未来的府邸，变成一座学堂，每日接受严肃的相公，兼任西席先生的审阅。
而且，她那位表兄，好像也对她没有那个意思吧？
崔瑜也不由有些好奇，这位卢小大人若是对哪家姑娘动了心，又会是副什么模样。
说实话，她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卢淮书对哪位姑娘和颜悦色过，即便是前世的卢夫人，两人出现在一起时，也是副相互客气尊敬的模样。
不过，谁又能说，相敬如宾不是一种幸福呢。
崔瑜有些头大的抱起了那堆画像，央央道：“娘，您再让女儿好好想想吧。”
“这孩子……”四太太略显无奈的看着女儿浑像是有人追赶似的，一溜烟儿便跑了个没影儿，忍不住叹道，“淮哥儿真的有这么可怕？”
“太太是淮书公子的姑母，淮书公子敬着您，您自然觉得他谦和恭顺，可是咱们姑娘……”庄妈妈忍俊不禁的替四太太换了盏新茶。
“奴婢说句逾越的话，太太您想想幼时见了咱们家老太爷的感觉，那约莫呀，便是咱们姐儿如今看到淮书公子的感觉了。”
四太太将信将疑地眨了眨眼睛。
霁月居里，崔珍好不容易等回了一夜未见的堂妹，便因着这堆了满书案的画像，还有被崔瑜随手从袖子里取出来，放到旁边的翡翠玉佩惊讶地张开了嘴。
相较这些，她打算跟崔瑜说的事情，好像也算不得什么了。
“四妹妹，你这是……”崔珍的目光在那堆画像，还有那枚翡翠玉佩上转了又转，到底觉得那堆画像更为可疑。
她咽了口唾沫，指着那画像道：“莫非京师除了话本铺子，何时还又开了人像铺子，而四妹妹你又……喜欢欣赏……这些？”
崔珍语气有些艰难。
莫说是待字闺中的姑娘们了，即便是成了亲的太太奶奶们，除了给自家女儿相看亲事的时候，只怕也不会如此光明正大的，将这么多幅男子画像摆在闺房之中。
不过，这搜罗画像的人，若是变成了她四妹妹，崔珍便又觉得，这些画像能得她四妹妹欣赏，那便该是这些画像的福气才是。
只是得小心收好，千万不能让旁人看到，反倒连累了她妹妹的名声。
不待崔瑜回答，崔珍便一边注意着外边扫洒的丫环们，一边将那叠散落在桌上的画像归整成一摞，小心翼翼地凑近崔瑜，轻声叮嘱道：“咱们偷偷看，别被旁人知道啊。”
崔瑜先前在母亲那里没能喝成茶，正渴的厉害，刚刚端起茶盏，便又因着崔珍这话呛住，止不住的咳了起来。
“三姐姐想什么呢？”崔瑜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哭笑不得地抬头看向崔珍。
好像，她这位三姐姐，对她的要求，也太低了些。
仿佛不论崔瑜做什么，她都会毫无条件的支持她，因着担心她收不好尾，还会帮着她销毁证据。
“这是刚刚从我娘那里拿来的——”崔瑜不无感动地歪在崔珍肩膀上，小声道，“我娘要给我选夫君了。”
“啊？”崔珍愣了半晌，后知后觉地将目光放回了那叠画像上。
那些方才还觉得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的公子，登时变得有些寡淡了。
无论怎么看，崔珍都觉得，这些人，完全配不上自家四妹妹。
“只有这些？”崔珍忙不迭地将那些什么尚书之子，侯爵之孙翻了个遍，刚刚还觉得这些画像数量惊人，此刻却又觉得，这些不够看了。
就凭这些人，也不见得有多么出众的地方，凭什么能抢走她四妹妹？
崔珍不由有些气闷道：“非得从这里面选一个吗？”
若是二太太在此，只怕要戳着她的额头，笑她挑三嫌四，不识货了。
这些画像上的公子，哪个不是家世了得，品貌出众，放眼京师，不知道多少人家愿意许嫁呢，即便是尚公主也是足够的。
也唯有崔珍会因着崔瑜，这样看低他们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崔珍脸上更显失落，她兴致缺缺地指了指那枚翡翠玉佩道：“莫非这也是其中的哪位公子，托四叔母转赠给你，想要讨你欢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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