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想说什么啊?”
崔琬好不容易才忍住了自己的火气,偏生芙蓉却最是个不知情识趣儿的人。
她仍旧是那副混不吝的模样,抱起身边的那叠衣裳,竟是直接抬起步子,便丝毫不顾及主子的脸色,径自往外面走了起来。
“二姑娘若是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了,那奴婢可便先去当自己的差了,这活计尚且没有忙完呢,可是不敢像二姑娘您似的,将什么都抛在旁边,只知道盯着跟自己没有什么干系的事情出神儿。”
这小蹄子,往日里便对她不甚尊敬。
今日更是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了。
莫非是在作死吗?!
定然是觉得她要嫁进商户人家了,此生都没了指望,这才胆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的。
崔琬忿忿的盯着芙蓉的背影,眼睛里面都快要冒出火来了。
等着瞧吧,他们愈是想让她过的不好,她便愈是要经营好自己的日子才是。
这些无耻小人,休想把她这个侯爵千金踩进污泥里面去。
等她先前的谋划起了效用,她定然是要求爹爹做主,点名让芙蓉这小蹄子作自己的陪嫁。
到了文信侯府,可是没有什么二太太在后面给这小蹄子撑腰的。
看她到时候还怎么偷奸耍滑,借着做活的名头,去跟明辉堂的那些小丫头们闲聊吃茶,还胆敢对自己这个做主子的冷嘲热讽。
她非得让芙蓉跪在她面前痛苦求饶,后悔自己今时今日的所作所为不可。
……
被崔琬记在心里,发誓要狠狠赏个数顿板子的芙蓉,却并没有如崔琬所想的那般,去寻明辉堂的小姐妹们说话。
“怎么样?”
芙蓉刚刚转出崔琬的院落,正躲在垂花门后,翘首以盼着的画眉,便朝她招了招手,努嘴道:“那位什么反应,有没有打定主意,定然要顺顺当当的顶了我们姑娘的亲事,再拿你问罪?”
“我的好姐姐,你还问呢?”芙蓉这才微微露了些怯。
她又朝身后的方向看了看,确信没有人,方是拍了拍胸脯,拉着画眉到旁边说话。
“你都没有瞧见方才那位姑娘的表情,我若是再不出来,都担心她要亲自抄起剪子,将我捅上几下了。”
芙蓉虽然向来不耻二姑娘的为人,也为三姑娘不忿。
可是,往日里也不过是偷着腹诽几句罢了,至多便是在二姑娘使唤她做事的时候,有意怠慢个几分。
像今日似的,这般直接开口呛二姑娘的声,还拿话直往二姑娘的肺管子上面戳的事情,芙蓉也是头一次做。
画眉让她这副模样逗的笑出了声,指着她笑骂道:“好个纸做的老虎,先前听你的说法,还以为你在那位面前有多么的威风呢,这才将咱们姑娘的吩咐指派给了你,哪里知道,竟然便将你吓成了这副模样,好罢,好罢,日后再有这样的差事,我便不寻你去做了。”
“那可不成,”芙蓉缓了几息的气,便又恢复了往日里神采飞扬的模样。
她道:“姐姐可别瞧不起人,我也便是因着头一次做这样的事情,这才有些发怵的,可是,现在想想,那位姑娘平日里对嫡母阳奉阴违,又在老爷面前阴阳怪气的诋毁咱们姑娘的时候,可是自在的很呢。”
“我如今既然是被太太指派去了伺候她,那自然便是‘上行下效’、‘有样学样’了,她若是要责怪我这个做奴婢的没有尊卑,便也得瞧瞧自己素日里做的那些事情。”
“再说了,她不是时常摆出一副太太和三姑娘让她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连咱们这些做奴婢的,都遵着太太的意思,薄待折辱了她吗?如今这样,也算是遂了她的说法了。”
芙蓉这样说着,便挺了挺胸脯,拍手道:“姐姐别说,往日里我便瞧她不惯,今日呛了这几句,心里还有些畅快呢。”
画眉闻言好笑的打了她一下,笑斥道:“这次是为了咱们姑娘当差,便也罢了,等办完了那位姑娘身边的差事,可不准你带着这样的毛病回到太太身边伺候,若是不然,等楚妈妈拿你给小丫头们立规矩的时候,你可别指望我替你求情,也别埋怨我没有提醒过你。”
“那怎么会呢?”芙蓉俏生生的笑道。
“除了我正伺候着的那位姑娘,咱们明辉堂里面,可是再也没有什么腌臜人了,太太更是我心里面尊着敬着的好主子呢,即便是有人有人拿金子银子来砸我,我也做不出对太太不敬的事情,不过……”
“那位姑娘跟旁人合谋,作兴出丝绢的事情,来毁我们姑娘的亲事,为的不就是自己能够顶替我们姑娘,嫁入文信侯府做世子夫人吗?”芙蓉有些疑惑的问。
“那只要是姑娘那里放出要退婚的口风,她自然便闻着味儿凑上前了,为什么还要让我激她一激呢?”
画眉便不吝替她解惑她道:“四姑娘说了,那位姑娘受了这几次的罚,便是再怎么不济,或许也能够长出一丝半点的记性的。”
“咱们是要让做贼的人自己跳出去,又不是真的要毁了三姑娘的名声,既然是在做戏,那到时候,便总有不真切的地方。”
“若是不这么着,怕这躲在幕后的贼人,到时候会狠不下这个心,反倒是畏手畏脚的,不愿意往那陷阱里面跳呢,这请君入瓮的戏码,可是仅有这一次机会的,再怎么稳妥些,也是不为过的。”
芙蓉便拍了拍手,佩服道:“果然还是姑娘们有主意,我这次也算是幸不辱命了,等到事情成了,姐姐可得好好赏我。”
画眉便又好笑拧了下她的脸颊,“放心吧,少不了你的,保准叫你自此吃够了那道枣泥酥,日后远远看到了膳房做糕点的妈妈,便掉头就跑呢。”
画眉忙着回去复命,又交代了芙蓉几句,两人便各自回去了。
崔珍的桃华苑,却接连几日,都没有传出崔琬心里所期待着的消息。
她焦躁不安的等待了数日,心里一会儿是茫然的慌乱,一会儿又是不确定的绝望。
可惜,如今的她,几乎是处在半禁足的状态之中的,消息本便不甚灵通,更不用说是造访崔珍的桃华苑,打探什么消息了。
直到四日之后,崔琬才终于在去松鹤斋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再次见到了自己这位已经有多日未见的嫡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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