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年挑选顾氏姐妹作礼物，悉心栽培，打算献与尚是皇子的先帝爷的公子，又到底会是何人呢。
卢淮书道：“若事实果真如你我所猜，那当年从中斡旋，将顾氏女变作陶氏女，再将之以知府千金的身份送入皇宫选秀的差事，大概也是那献美的人替先帝爷去做的。”
“只可惜，陶知府阖族都已经随着那年的巫蛊案步了黄泉，为今之计，也只有看那几年先帝爷曾经的亲信之中，都有何人去过兰溪府。”
“然后再从中考量，究竟谁会是这个献美之后又后悔，为替陶庶人报仇，不惜兵行险着，赔上无辜之人性命、并大雍太平的人了。”
总算此人出身显贵，又如愿成了先帝爷的亲信，定然不会是什么无名小辈，不可能躲开所有人，悄然离开京师。
还有淮阳府城东面的顾氏，倏然发家定然也与那幕后之人脱不开干系。
若能寻到这两桩事情之中，有重合之人，那这幕后之人的身份，大约便可以大白于天下了。
既然有了头绪，自然不可耽误，兄妹俩又商讨几句，卢淮书便起身告辞，去探查当年之事。
崔瑜将收整书房的事情交给了丫环们去做，脑子里面也在仔细的思索着，先帝爷的心腹之中，究竟哪个会有此等心计谋算。
而且直至贺恂独揽朝纲的今日，他仍旧能有那样躲在幕后，纵横谋划的本事。
膳房的丫环们提着食盒鱼贯走进霁月居送膳，玉弦与玉婵张罗着将膳食摆了桌，唤了姑娘几声皆是没人应声。
玉弦便捧着碟蟹酿橙走进西次间，对崔瑜笑道：“难得吃蟹的时节，姑娘不是从夏日里面便念着了？如今这蟹巴巴的走到姑娘眼前，姑娘却又懒怠赏脸了。”
“罢了、罢了，倒是便宜了奴婢替姑娘品评品评这膳房的厨艺了，姑娘您也接着想您想的人罢，左右等那人回了京，奴婢再自己掏了银子，请膳房做了这道菜来，请您与那位一起吃！”
崔瑜看着她将那碟蟹酿橙摆在面前，又怪模怪样的说话，愣了一息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误会了。
“好个伶俐丫头，竟然取笑起我来了，”崔瑜好笑的戳了戳玉弦的额头，就着玉婵端来的铜盆净了手，取过玉弦呈来的玉勺，将那橙壳里面的蟹黄蟹肉蘸了料汁用了。
这便对玉婵笑说：“果然不错，今个儿我出银子，你去膳房瞧瞧，可还有剩余的螃蟹没有，若是有，便命他们再做几个来，你们分了吃，只唯独不要给你玉弦姐姐便是。”
玉婵抿着唇低头偷笑，玉弦已然捂着心口不依了。
“姑娘好偏的心，奴婢今个儿才被表公子唬了一跳，您竟然还要撇开了奴婢，唯独请姐妹们吃这好吃的，真真负心哩！”
屋子里面的人都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崔瑜也好笑道：“还说呢，我原本还打算赏你些什么，谁知你倒拿我取笑，如今功过相抵，只不要罚你了罢。”
玉弦倒是没有追问功在何处，只是笑嘻嘻的道：“怎么便是取笑了，姑娘难道便敢说，您不是在想归京的那位吗？”
归京的那位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好像裴小侯爷这个人，已经频频出现在她的生活之中了。
就连崔珍回府瞧她的时候，也曾笑说：“如今我那新妹夫又立了战功，待他回京，少不得便是一番厚赏，四妹妹这侯夫人只有做的更舒坦了。”
对他究竟算不算是喜欢呢？
崔瑜不知道。
只知道自己每每想起那日灯影下那个满目诚挚的少年，便仿佛有涓涓溪流滑过心间。
若是此生仍要择一人共渡，她愿意是他的。
嫁衣绣完的那日，凯旋的队伍已经行至了广梁府，约莫还有两日便要抵京了。
靖阳侯府与昭平侯府也悉数照着主子们大婚的模样装点了起来，连聿哥儿散学从皇宫回来，都有模有样的学着丫环们做堆花。
“小姑姑成了亲，侄儿能不能去昭平侯府探望您？”
崔瑜自然点头，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当然可以啦，不只是聿哥儿，还有你母亲，若是大嫂嫂得了闲，你便遣了小厮与我递句话，我请你们母子赏花吃茶，若是我得了空，也会时常回来探望你们的。”
聿哥儿眼睛晶晶亮亮的拍手道：“那……我也能寻未来的小姑父习武吗？”
“那你便要问他啦——”崔瑜捏捏侄儿搬入松鹤斋之后日渐圆润的脸蛋。
“不过，小姑姑想，聿哥儿这般惹人疼爱，只要你是真心求学，便没有人会忍心拒绝你的，教导湘王殿下学业的几位先生，不也很爱指点聿哥儿课业吗。”
聿哥儿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其实……孝惠娘娘对湘王殿下要求极严，几位先生传授的课业已然较之前国子监的先生教授的难了不少，先生们担心我初初接触那些颇有难度的知识，一时消化不了，这才多有关照的。”
饶是喜欢读书的人，聿哥儿提起湘王殿下，仍旧不免同情。
他在国子监进学的时候，功课也算是不错了。
可那些他读起来磕磕绊绊的书，据说较他还小个几月的湘王殿下，却已然读了数年了。
大姑姑与小姑姑，真的很不一样。
“南疆大胜，南征兵将也归京在即，国子监都要散三日的假，可是湘王殿下说，我们应当是不会散学的，即便到了宫宴那日，也是要学到开宴时分，才能前去领宴的。”
看着低头沉默不语的湘王表弟，聿哥儿便在先生问起他，那几日要不要告假的时候，义正言辞的婉拒了。
“小姑姑你放心，待你成亲那日，我定然向先生告假，不会缺席你的婚宴的。”
崔瑜看着面前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向她保证的小侄儿，忍俊不禁的戳了戳他的脑袋。
待到裴昭领兵抵达京郊的那日，靖阳侯府的命妇们按品穿戴，预备着进宫领宴，却是孝惠太子妃身边的松儿当先到了靖阳侯府。
“奴婢给郡主殿下请安，奉孝惠娘娘之命，先行来接殿下入宫，”松儿笑着道，“娘娘说，眼看着最小的妹妹也要出阁了，她有些话，想趁着这个机会与殿下叙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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