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死人了。
人死得很惨,浑身的皮都被剥了,还被野狗叼走了一只手,不知死了多久,隐隐有些尸臭,案发点离苏梨的成衣铺只有一条街。
赵寒灼和顾远风先赶过去,苏梨让张枝枝先护着温陵回去,等她和楚怀安再过去的时候,周围已经围了很多人了。
楚怀安冷着脸拨开人群把苏梨带进去,只看了一眼苏梨就移开目光。
那人死得太过血腥凄惨了,没多久,林政带着官差匆匆赶来,让苏梨有些意外的是,顾炤跟着林政一起来的。
他真的决定帮林政破案了?
苏梨诧异,顾炤看也没看她,径直走到尸体面前蹲下,连赵寒灼都被他挥到一边。
顾炤的视线在血糊糊的尸体上扫过,随即抬手在尸体上轻轻按压,似乎在摸尸体的骨头。
摸着摸着,他沉声开口:“女尸,十五六岁,死亡时间在三天左右,被人割了舌头,活剐了一身的皮。”
顾炤的声音平淡,近乎冷漠,在场听见他声音的人都打了个冷颤。
这是要怎样的深仇大恨,才会狠心到把一个人活剐?
单单一具尸体,再看不出别的信息,顾炤起身在巷子里转了转。
这附近都是商铺,来往的人很多,但巷子里堆放了不少杂物,刚好可以阻挡外面人的视线,而且巷子里还隐隐有些臊味,一看就像是落魄乞丐临时住的地方,寻常不大会有人往巷子里走。
“巷子里的乞丐呢?”
顾炤问,唯一还黑亮的那只眼睛锐利的扫过周围的人,看热闹的人往后退了几步,林政犹豫地开口:“之前苏县主说这些乞丐行迹有些可疑,我让人把那些人都带回京兆尹府问话了。”
“什么时候带回去的?”
“七……七八天前。”
林政吞吞吐吐的回答,眼神控制不住的往苏梨身上看。
怎么就那么巧,苏梨刚跟林政提了醒,把乞丐一抓,这里成了无人区,就发生了命案。
顾炤没看苏梨,见地上有几个杂乱的脚印,下颚微微绷紧,显示出心情并不如何好:“把最开始发现尸体的人带回来问话。”
之前庆功宴上楚凌昭给顾炤的任命他没接,这会儿说着话却叫人十分信服,林政想也没想就派人去抓人。
“你怎么得出那些信息的?”
赵寒灼突然开口问,倒不是当众挑衅,而是认真的求问,想知道答案。
“女子的身体构造与男子的不同,骨骼大小更是与年龄有很大的联系,只要仔细一看,就能看出来。”
顾炤说得容易,好像这是办案的人都应该具备的常识,然而事实上,就连经验最老道的仵作也不能凭借摸骨就判断出一具尸体的性别、年龄和死亡时间。
“这是顾家祖传的秘籍?”
赵寒灼追问,对这个很感兴趣,顾炤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扭头看向苏梨:“你为什么会觉得那些乞丐有问题?”
他的语气冰冷,虽然没有明显的恶意,却也让人感受不到善意。
楚怀安把苏梨往身后拉了拉,以绝对保护的姿态挡在苏梨面前:“她既然觉得有问题那就是有问题,至于问题在哪儿,你应该自己去查!”
楚怀安的语气不大好,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积攒了多少气恼,他很清楚,再过不了多久,他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不管发生什么,都把苏梨护在身后了。
他不知道苏梨会面临什么遭遇什么,没有人可以依赖的时候,她会不会哭。
顾炤定定的看了楚怀安一会儿,拨开人群去了别处,林政额头冒出冷汗,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楚怀安直接把苏梨拉走。
他不知道在生什么闷气,走得很急,苏梨被拽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不由也有点生气:“楚怀安,你抓疼我了!”
苏梨吼了一声,楚怀安猛然停下,等苏梨一头撞在他怀里以后紧紧箍住她不放:“现在城里不安稳,我偷偷带你走,不会有人发现。”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这样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苏梨有点着急,想推开他,被他抱得更紧,然后听见他狂乱的心跳和无力的低喃:“阿梨,我怕……”
苏梨愣住。
打小就在京都横着走的小霸王,小时候连龙椅都敢爬上去做,天不怕地不怕的存在现在跟她说他怕。
心脏被狠狠撞了一下。
“我不会有事的。”苏梨保证,觉得说服力不够,又举例辅证:“我在边关经历了很多场战事,这次胡人大军压境我也没事,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照顾好自己等你来的。”
“我不在,有人欺负你怎么办?”
这些年我受过的欺负还少吗?
苏梨在心里回答,面上却分毫未显:“看情况,若是能反击,我一定十倍奉还,如果不能,那就等你来帮我报仇。”
她刻意表现出依赖,挑了他喜欢听的话说。
“你不怕我变心不来了吗?”
楚怀安哑着嗓子问,苏梨这下真的愣住了,她没想过楚怀安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静默片刻,苏梨放松身体靠在楚怀安胸膛,一字一句道:“你若是不来,我便再不踏入远昭一步,寻个蛮荒之地孤独终老,日日祈愿祝你与心爱之人白头偕老。”
苏梨说得轻松随意,却字字诛心,楚怀安偏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我就是缺胳膊少腿的爬,也要爬到你面前!”
“好。”
苏梨低头应下,任由楚怀安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走了没多远,逍遥侯府来人说楚刘氏回府了,让他赶紧回去,楚怀安原本是不想回的,小厮脸色难看的提醒了一句今天日子特殊,一定要回。
楚怀安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还是苏梨先反应过来:“今日是老侯爷的忌日,侯爷还是先回去吧。”
楚怀安脸色一僵,随即恢复如常,坚持把苏梨先护送回家。
苏梨站在门口目送楚怀安离开,片刻后,一个太监拿着拂尘走出来:“县主,陛下有请。”
苏梨对宫里来人没什么意外,乖顺的跟着他一起进宫。
进宫以后,苏梨被带到了潋辰殿。
近一年没来,这殿外的杂草都快有一人高了,殿里静悄悄的,好像里面的人已经死绝了。
苏梨在殿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进去,里面也早已是一片荒芜,走得近了,隔着一扇门,苏梨听见殿里有哗哗的声响,像是沉重的铁链拖地发出的声音。
苏梨其实不大想再看见苏挽月,这个人的后半辈子已经毁了,当初她犯下的罪,如今也尝到了十倍百倍的恶果。
她是生是死,苏梨早就不在意了。
“谁在外面?”
里面的人突然喊了一声,那声音沙哑苍老,像是枯井里的老人发出来的嘶吼,苏梨有些意外,苏挽月似乎恢复了神智。
苏梨晃了下神没有回答,就这么一会儿,苏挽月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凄厉的大叫起来:“苏梨!我知道是你!你进来!你进来看看我!”
哗!
苏梨一把推开殿门,阳光倾洒进来,苏挽月下意识的抬手挡住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苏梨根本没有认出苏挽月。
她的四肢都被铁链捆着,整个人瘦脱了相,只剩下骨头,原本娇嫩饱满的皮肉皱巴巴的贴着身子,像风干后的老树根,狰狞可怖。
等适应了光线以后,苏挽月终于放下了手。
苏梨看见她脸上有无数道纵横交错的伤疤,像是她自己抠挖留下的,再不复当初美丽的容颜,唯有那双眼睛,盛着熊熊燃烧的恨意,亮得惊人。
“苏梨!”
苏挽月自喉咙里发出吼叫,苏梨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是我。”
“贱人!呸!”
苏挽月骂着吐了苏梨一口口水。
距离隔得远,苏梨一下子就避开了。
苏挽月眼睛被怒火烧得发红,像烙铁一样。
被她瞪得久了,苏梨心底涌上一丝悲悯,再一次意识到楚凌昭的可怖。
如果苏挽月浑浑噩噩至死,也许还能侥幸逃避那些已经发生的惨剧,可楚凌昭不让她疯,把她治好了,让她清醒着活着,每一天每一刻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活得比狗还不如。
以前她身为皇贵妃有多风光无限,现在就有多落魄可怜。
“高兴吗?”苏挽月瞪着苏梨问,露出一口森然的牙:“苏梨,看见我这个样子你高兴吗?”
“高兴。”
苏梨言不由衷的回答,这个时候除了说高兴,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听见这个答案,苏挽月咯咯的笑出声来。
那笑声诡异至极,似鬼魅,叫人后背发凉。
“听说,你替我生下来那个孽种求情了?”苏挽月声音飘忽的问,不需要苏梨回答,又娇笑起来:“那个孽种生来不详,他克死了他外祖母,克得我落到如今这个田地,你要养着他,以后他也会克你!你爱的和爱你的人,统统不得好死!”
说到后面,苏挽月又激动起来,尖叫着说出最怨毒的诅咒。
苏梨听着无动于衷,片刻后,一个宫婢从外面进来,双手奉上一碗黑糊糊的药汁给苏梨:“县主,陛下请你送娘娘上路。”
当初赵氏就是被苏梨亲手送上路的,现在轮到苏挽月,倒也算是有始有终。
苏梨伸手接过碗,苏挽月站在那里没动,直勾勾的盯着那碗药看。
看着看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想起很久以前,自己刚嫁给楚凌昭的时日,他待她极好,但凡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
娘告诉她,帝王的宠爱都只是一时的,只有位分才是真的,于是她从太子侧妃一路高歌爬上了贵妃之位。
整整五年同床共枕、朝夕相伴,她待楚凌昭真的没有一分真心吗?
她分明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他了啊!
她只是贪心,贪恋着另一份隐秘的美好罢了。
那时她待字闺中时,最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那缺憾时不时的撩动她的心,最后在苏梨的助推下演变成了不可弥补的错。
“陛下!臣妾知道你在外面,你来见臣妾一面!臣妾有话要说!”
苏挽月撕心裂肺的大喊,瞪大眼睛望向殿门口,恨不得眼神能拐弯,越过重重宫墙看见当初那人的身影。
从她被丢进这里,楚凌昭便再也没见过她,如今他要她死,连最后一面也不肯给她。
当初他有多深情,如今就有多绝情。
“鸿熠,你出来!”
苏挽月不死心的喊,跪在地上不顾铁链的束缚想要爬到殿门口。
手腕和脚腕立刻被铁链磨出血来,十指也在光亮的地砖上抓出血痕,凄惨至极。
苏梨不想再看这样的画面,移开目光,却看见那宫婢低头安安静静站着,一错不错的看着苏挽月,眼底含着嘲讽。
宫里的人都是逢高踩低,苏挽月落到如今的地步,别说被人看不起,就算是背地里被这些宫人欺辱恐怕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这位宫婢的眼神却让苏梨格外的不舒服。
苏梨还要细看,那宫婢察觉到她的目光,垂眸掩下情绪,温声提醒:“请县主抓紧时间。”
苏梨抿唇,在苏挽月面前蹲下。
“娘娘要自己喝还是我灌你喝?”
苏梨淡漠的问,看见苏挽月今日的表现,竟有种喝下这碗药,能帮她解脱的庆幸。
“我不喝!我要见陛下,我……”
苏挽月还要垂死挣扎,一旁的宫婢突然上前捏住她的脸颊,叫她合不上嘴。
“陛下还在等着县主。”
宫婢催促,苏梨将药灌进苏挽月口中,她死死的瞪着苏梨,满眼愤恨,似要变成厉鬼将苏梨拆骨剥皮,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不知是谩骂还是诅咒。
碗里是剧毒,毒性发作得很快,苏挽月的眼珠突起,渐渐不动了,宫婢松开手,苏挽月趴在地上没了动静,苏梨放下碗,心底有些茫然。
她亲手杀了苏挽月,尸体就在她脚边,她无悲无喜的看着,冷漠至极。
然后她想起楚怀安,他曾那样真心的喜欢过的女子,被她抹杀,他连一句临终的告别都没有机会说。
他……会不会生气?
刚想到这里,头顶突然笼上一层阴影,偏头,楚凌昭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站在殿门口,他长身如玉,挺拔的立着,不过而立之年,帝王的威仪已达巅峰,正是最鼎盛的年华,与躺在地上气绝身亡的苏挽月形成鲜明的对比。
良久,他终于开口:“死了?”
只有最简短的两个字,听不出喜怒。
为了以防万一,苏梨伸手探了探苏挽月的鼻息回答:“嗯。”
“苏贵妃产后元气大伤,重病缠身近一年,于今日病逝,其子楚慎先天不足,身体孱弱,即日起送出宫疗养,待病愈之后再送回宫中。”
他一字一句的说,这些话是他早就想好了的,说完,有宫人进来打开铁链,用草席将苏挽月裹了抬出潋辰殿。
至此,潋辰殿终于人去楼空,再不复当年。
楚凌昭在潋辰殿殿门口站了足有一刻钟的时间,没有人知道他在那一刻钟里想了什么。
一刻钟后,他偏头对苏梨说:“走吧。”
苏梨提步跟上,看着他的背影莫名觉得他在风华正茂的年纪坐拥天下,却孑然一身,什么都没剩下。
踏出潋辰殿的大门,苏梨看见门口站了一个女子,她的穿着打扮不像宫婢,亦不像是宠妃,微微颔首站着,仪态极好,容貌更是绝美无双,然而脖子和手上的肌肤却已经衰老松弛,尤其是那一头青丝花白得不成样。
楚凌昭走到那女子身边,脸上多了一丝暖意,握住女子的手腕温声道:“阿裳,走吧。”
他唤她一声阿裳,声音温柔至极。
苏梨一怔,想起已故皇后名叫安若裳,闺名便是阿裳。
“……皇后娘娘?”
苏梨诧异的唤了一声,安若裳偏头看着她,温柔的弯眸:“阿梨果真聪慧。”
一语,算是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苏梨还处在震惊之中,她想问安若裳怎么会死而复生,想问她这些年去了什么地方,最终却只抓住最关键的问了一句:“娘娘用换脸术与人换了脸?”“”
安若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有些黯然,那张绝美的脸却做不出任何的表情:“换脸并非我所愿,当初我昏迷醒来,脸便已经变成了这样。”
苏梨抿唇,没问何人将她迷晕,也没问这其中有多少曲折离奇的事,她既然能再回到楚凌昭身边,想必楚凌昭已经将她的底细查得清清楚楚。
看她现在这样,恐怕是受到换脸术的影响,大限将至。
“朕与阿梨谈点事,你先去休息吧。”
楚凌昭让安若裳离开,带着苏梨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是朝臣议事的重地,苏梨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进这里了。
她是女子,并非臣子,却总是掺和在这样的事里,实在是不大像话。
“谨之都与你说了?”
楚凌昭开门见山,苏梨点头,表情平静,和第一次面圣时一样,有泰山崩于前都不变色的本事。
“此行你有什么要求?”
楚怀安问,已经做好苏梨问他要人要钱的准备,他也知道,她现在的身体不比以前,若发生什么事,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苏梨的回答是:没有。
她对他没有要求,不要暗卫暗中保护,也不要别的。
“你想好了,什么都不要?”
楚凌昭再度确认,若说他心里对苏梨没有愧疚那是不可能的,但为君者,很多时候比普通人都身不由己。
他身上担着的,是远昭无数黎民的生死,不是一个两个人的爱恨,如果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他必然是以利益为重的。
所以,为了远昭未来三年的祥宁,他可以牺牲和楚怀安多年的手足情谊,也可以牺牲苏梨。
先帝临终时说,人活一世,求的不过是坦荡磊落,无愧于心,但哪怕古今圣贤为君,也永远做不到无愧。
那时他不明白这句话,总觉得先帝是错的,时至今日,他才明白,先帝口中的无愧有多难。
先帝做不到,他……也做不到。
“忽鞑既然只跟陛下要了我一人,那便只有我能跟他踏进胡地,陛下何必再为了我损兵折将?”
苏梨看得通透,如今忽鞑在远昭,胡人又战败了,自是处处受限只能听楚凌昭的,一旦回到胡地,那便是他的天下,楚凌昭就算给她几百暗卫,那也没什么用。
楚凌昭抿唇没说话,苏梨想了想又道:“陛下会应允忽鞑的要求,还特意让侯爷转达这个消息给我,说明忽鞑并不想要我的性命,臣女想问陛下忽鞑此举意欲何为。”
“他要你为忽可多守寡三年。”
“……”
苏梨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和忽可多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为忽可多守寡?忽鞑是脑子突然抽风了吗?
苏梨一脸无语,楚凌昭并不意外她的反应,毕竟当时他听见忽鞑说出的这个理由,脑子里盘旋的疑问比苏梨还要多。
“忽鞑跟朕保证,不会伤你性命,朕会派暗卫潜入胡地确定你的安全。”楚凌昭说完顿了一下,眸色加深:“若胡人有什么异动,阿梨也可及时传达讯息出来。”
“忽鞑不是傻子,陛下在想什么,他并非全然无所察,他怎会让我知晓那些机密之事?”
苏梨反问,不管忽鞑为什么要让她给忽可多守寡,苏梨去了胡地的日子想来都不会太好过,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去探听情报,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朕知道此行艰难,也未曾想过强行要求阿梨去探查消息,不论忽鞑意欲何为,远昭与胡人这一仗都在所难免,阿梨此去,是自我的牺牲,也是对谨之的鞭挞锤炼,朕对阿梨实则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
苏梨已经隐隐猜到楚凌昭想要说什么,却还是不自觉问出声。
“朕希望你不管遇到什么,都努力的活下去,等谨之率兵踏平胡地,娶你回京!”
远昭和胡人这一仗不可避免,经此一役,陆啸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光靠陆戟一个人与胡人对抗实在有些辛苦,从兵马大权来看,也未免独大。
楚凌昭需要强兵,还要不动声色的牵制陆戟的兵力,楚怀安的崛起就变得至关重要。
苏梨既是楚凌昭送给忽鞑的一颗钉子,也是他从楚怀安身上卸下的一根肋骨。
不先痛入骨髓,怎能磨出一身铮铮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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