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化为漫天血水,炸开的残肢里又散发着恶臭的尸块,张思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肉疼,但更多的还是浓浓的恐惧。
张家的偏门术法很多,每一个拿出来都是惊世骇俗的宝贝。然而从不知多少年起,张家人的资质就越来越有限了。原本能做到所有术法全修的他们,最终能精通一两门也都成了天才。张思宝的天赋较弱,只能精通一门,那便是蛊术。
在张家,精通蛊术的被称为养蛊人。对于一个养蛊人来说,他们的蛊虫就是他们实力的一切,而若是失去了蛊虫的话,不仅他们自身会受到蛊虫的反噬,而且还会在短时间内丧失所有的战斗里。
现在这情况,可以算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呦,这不是我们无敌的四长老吗?怎么,口口声声说一人便可将所有的敌人击败,现在怎么连晚辈的蛊虫都霍霍掉了?”一个留着羊角胡的人走了出来,他眼里精光一闪,说道。
张思宝努力地动地上爬起来,想要反驳些什么,可当他眼角的余光扫到周围那些因为蛊虫反噬或是昏迷或是吐血的晚辈时,满腔的不忿却又压到了心里,化为胸口郁结的闷气。
见张思宝没有反应,那留着羊角胡的人便更放肆了。他嘴角一勾,一只脚踩在了张思宝的脸上,将其深深踩入淤泥里。
借着张思宝无力的身体,他身高比以往拔高了几分,高声对一众张家小辈道:“现在我脚底下这个家伙已经没有了任何抵抗力。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若是有想跟随我的,我倒是可以在这件事面前保你们一命。”
“老五。”张思宝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泥土也因此钻进他的嘴里,他的话音便更不那么清楚了,“你还不帮我?”
老五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怜悯,同时纠结道:“四哥,对不住了。此间事了,我一定到你的坟头祭拜,告慰你在天之灵的同时,也感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
张思宝大惊大惑,他不明白,为什么跟了自己这么多年,早把坏事做尽的弟弟,会在这个时候背叛自己。莫非坏人真的没有底线吗?昨天明明承诺过……
羊角胡突然蹲了下来,拍拍张思宝转过来的脸,“我知道你觉得莫名其妙,但事实就是这样。”他用微微发红的眼睛,略显狰狞地看着眼前这个卑鄙到骨子里的人,“多年前,我快要饿死的时候,是家主给了我一口饭吃,让我得以活命。我家人生命,被债主逼债的时候,又是家主自掏腰包,替我还清了所有债务。我是人,不是你豢养的那些蛇蝎,我有心的。”
躲过了意料之中唾液攻击,羊角胡略微嫌恶地看了张思宝一眼,随后朝羽山拱手道:“谢先生在我张家为难之时,愿意伸出援手助我张家一臂之力。此等恩情,我张家定当偿还。”
羽山下意识看向张君怡,眼前这一幕饶是他也完全没有料想到。他原以为这小姑娘完全没什么心机,属于那种羽翼未丰就被猎手推翻了鸟窝的可怜人,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啊。搞不好,他这次都被这女人给坑了。
一时间,一抹笑意出现在羽山的嘴角。他究竟已经多少年没被人坑过,连他自己都快要记不清了。说起来,这还真让人怀念啊。
在羽山眼神的示意下,张君怡与这羊角胡在一旁叙旧去了。他方才的表现被张家的这些人看在眼里,此时即使他独自一人接近战团,也没有一个人敢冲锋上前,对他发起进攻。这些人不是傻子,先前为了利益选择张思宝,现在为了活命,放弃这人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可能。
“你们张家还是一如既往地齐葩。”羽山俯下身子,对趴在地上没有一丝力气的张思宝说道。
张思宝没有理会羽山,而是将目光放在羽山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五弟身上。他目光涣散,仿佛不是在看某一个具体事物,而是在看着远处的天。
这幅样子让羽山眉头微蹙……
“为什么……”张思宝虚弱道:“我从来都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老五灵机一动,强辩道:“不是四个你告诉我,人要多为自己谋划的吗?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张思宝苍白的脸上现出一丝不耐烦:“我是问你为什么。”
“为了活命。”老五眼神躲闪道:“那个该死的张青给我下了毒。”
张青是方才那个留着羊角胡的男人,若论毒术,张家无人能出其右。
想到这里,张思宝的脸色释然,但嘴角却仍然讥讽。“你会后悔的。”
说完便咽了气。
羽山一皱眉头。张家主家里,张思宝绝对短时现存少数几个知道全部秘密的人。这样一个人死了,对他开发张家很不方便啊。
一摸下巴,羽山将目光击中在老五身上。
此人名叫张武良,做人没什么底限,也没什么脑子。
羽山问:“张家的秘密你知道多少?”
张武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还以为自己这个边缘化的人物不会被羽山这样的大人盯上呢。等他反应过来时,却如拨浪鼓般摇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羽山的眼里闪过一抹失望,这让张武良心中横生惧怕,此时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什么境地。他现在的身份是奴隶,一个奴隶若是不能给主人创造价值,就要被主人拿去变相的创造价值。变相创造价值的方向有很多种,比如被卖到那些都市有钱人经常流连的花柳之地。一想到这里,张武良便浑身一个哆嗦,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眼神好奇地看了张武良一眼,羽山嘴角一扯,也不想浪费时间在此人身上。张家的情绪很快便被张君怡给稳住了,他实在没想到,这人还当真是个人才。接下来的事,他完全不需要去管,因为他手头上还有些更重要的事需要处理……
“什么?”
一刻钟后,羽山从震惊中缓缓回过神来。他第一个想法是海灵儿是否搞错了,但这个想法很快便被他否决。海灵儿是哪种人,怎么会把这种小事搞错。既然如此的话,有些动作就得加快了啊。
来到张家秘密据点是在一个时辰后,这是羽山从张思宝的破碎灵魂里抽取出来的记忆。张思宝的灵魂已经完全破碎在肉体里了,即使羽山一时间也不能尽数凝聚出来,并从中找到需要的信息。
张君怡的眼神复杂,她方才从羽山那里接受到一个信息,一个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信息。即使已经过去十分钟了,但她还是没能从失神中走出来,直到张武良的杀猪般的号角声撕碎了这走廊的片刻宁静。
“大人,你不能这么做啊。我现在身染剧毒,生死已悬一线,你还要我干这种玩儿命的东西,我不干,打死我也不干。”张武良哭丧着脸道。
此时众人已经被安排去别处休息了,来这里的只有羽山、张君怡、张青以及作为探路党的张武良。
羽山原本留下张武良的性命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神秘实验地有什么奇怪的禁制,他也好能有时间做出反应。而现在,这带路的小白鼠居然不配合……
羽山的眼里闪过一丝死神般的冷漠。他的手掌搭在张武良的肩上,后者身体一阵颤抖,猛烈的压迫感席卷至他全身。一时间,他居然发现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黑色。耳畔传来羽山的声音,而那声音在他看来更像是恶魔的低语,没有一丝一毫的人情味。
“你若是不从,我现在立马就让张青引爆你体内的毒素。老四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吧。”
张武良身子一抖,整个人险些失禁。他四哥惨死的样子,他怎么可能会忘记。若非不想变成那副模样,他怎么会听从张青的命令呢?
“好,我去。”张武良说。
“这才乖嘛。”羽山合掌一拍,“放心,要是你不小心快要牺牲了,我会给你个痛快的。”
张武良身形一抖,但还是朝着羽山手指的方向出发了。那里可是张家的秘密实验基地,虽然来往的人不多,但是极为频繁。所以应该——不会有事吧。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张武良却丝毫没有一丁点底气,可是有底气又能有什么用呢?他这样的人,上一次族变的身后,不背叛老大便是死;这一次族变,不背叛老四便是死。死亡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总是格外接近,可对于这一切,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时代的大势总是裹挟着每一个想要建立一番事业的人前进,怀揣梦想的青年,有几个甘愿接受曾经的平凡?
接触的东西多了,有人提高了眼界,有人抓住了机遇,可命运总是在他们面临选择的时候,让他们与梦想产生越来越远的距离。
人类最终还是得接受自己的平凡吧。张武良舒口气,抬起一直底下的头,眼睛直愣愣看向前方,心里一阵抽搐,“可是我只是想活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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