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症状的患者她以前有遇见好几个,都是因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延误治疗而引起的并发症,有一个患者小肠都腐化发烂了,横膈膜以下实在惨不忍睹,后来检查化验,他是由于吃了一种叫穿肠草的植物结的果子引起的。本来医院都要叫他准备后事了,好在凤七七有个神奇的师傅,神奇的师傅那里有治这种病的方法。最重要的一点,他那里有一味叫“神仙草”的药。虽然这里没有神仙草,但是琉璃月里。
其实她只需要半个月就能帮他解去这个毒,但她不想帮他解毒,就以不知道为借口,一来让他放松警惕,二来,自己离开这里也能做好足够的准备。
“皇上还是回自己寝宫吧,大小事务也方便处理,每日我自会去你那里为你医治。”而且,很重要的一点,他在这里,她怎么为逃跑做准备?
“小七姑娘似乎不知道,这里曾经是朕睡觉休息的地方,因为需要早朝,所以,一直住在主殿内。至于其他大小事务,自会有人处理,小七姑娘医治也很方便不是。所以说,朕留在这里于情于理,都很合适。”
正主都这样说了,凤七七还能说什么,点点头,来到书案前提笔开始唰唰唰的书写,吹干墨迹,走到门口对外面候着的芍药道:“芍药,去太医院,就说皇上吩咐,让他们备好这些药,再叫人烧好热水,倒进浴池,三刻钟后我要用。”
“是的,姑娘。”芍药接过便条就匆匆忙忙的离开。凤七七把门重新又拉上,看了一旁闲适的某人很是无奈。彻底忽视他,坐在书案前,对着房门发呆。
毫无预料的雨点就那么噼噼啪啪砸了下来。很大,房檐瓦舍全是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外面呼呼的风声犹如炼狱的魔鬼,动静大得吓人。
凤七七听着外面的动静,开始有些不安。
耶律锦瑄直接站起来要走,凤七七思想比行动更快一步的上前拉住他,大声道:“脱衣服。”
轰隆隆一道闪电就那么直直的劈了下来,外面的雨声也愈演愈烈,啪啪啪的使劲敲打着门窗,耶律锦瑄扭曲着一张脸甚是恼怒,凤七七又重复了一遍,“赶快脱衣服,我给你止疼。”
这毒很是不一般,怪异就怪异在,一旦遭遇雷雨天气,毒气四串,撞击着你的腹膜胸壁,犹如万箭穿心一般。稍不小心,就会被活活疼死。
耶律锦瑄怎么可能会当着她的面脱衣服,他的身体红疹遍布难看至极,他竟然不想让她看见他那丑陋的身子?
“让开!”
凤七七最讨厌这种不配合的病患了,近乎咆哮的对着他吼道:“耶律锦瑄,如果你今天踏出了这个门,我就算是死,也绝不救你。”
耶律锦瑄被她的气势震得说不出话来,但只一会儿,他就疼得忍不住叫出了声,一叫出来就被他憋了回去,只发出极轻极轻的一声低吟,随后瘫坐在椅子上,额头满是汗水。
凤七七本就是个心善的姑娘,看见他这般受折磨,先前对自己立誓绝不救他的誓言立马破得没影子,悄无声息的从琉璃月中取出银针,哗啦啦近乎粗鲁的扯去他的衣服,那满身的红点有的已经红肿溃烂,看得凤七七一阵心疼。
这个人竟然装得风度翩翩,满不在乎,到底打的什么心思?
这只要风度不要命的人还真是伤不起。
手法极利索的扎上了他背上的几处要穴。
外面的雨声依旧砸个没完,屋内的气氛很紧张,凤七七紧皱着眉头往他的膻中穴扎了下去,他疼得一直在微颤,这膻中穴又是极其危险的穴位,不小心歪了他就死定了。
针全部扎好了之后,耶律锦瑄体内的躁动总算安静了下来。
凤七七做好了这些,点起了屋中的灯,坐在一旁,等过几分钟,她得为他调试一下针的深度。
耶律锦瑄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她,眼神清明,似乎在看一件稀世的珍藏。那莹白的小脸泛着水光,托着腮,神情认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突然就笑起来,脸色苍白如纸,却笑得非常认真,他说:“你的丈夫是谁?”
凤七七看着他,神情迷惑,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朕很好奇,什么样的男人能娶到你?”这是真话,他从来都没有遇见过,一个女人那么大胆,那么镇静果断的处理一件事情。
“这个好像与我救你没有任何关系吧。”
耶律锦瑄只是笑,笃定道:“朕知道,朕的猜测是对的。”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发现,第一次,好像终于出现了一件比那个人幸运的事情。
凤七七皱眉,很不喜欢他这种说话的语气和表情,一副胜券在握没有人能逃得出他手掌心的模样。
夜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才总算停了下来。
凤七七起身为他拔针。
“姑娘,皇上吩咐的东西已经备好,是否送过来?”门外,芍药的声音低低的传了进来。
“叫他们从侧门送进来,放在浴池就好。”收好针,对耶律锦瑄道:“去浴池等着,你身上的红点没消失之前不准触碰任何的衣物。”
“你去哪里?”耶律锦瑄皱了皱眉,见凤七七要走,竟然有些着急。这里是他的地盘,他的语气是不是太没有威严了点?
“去浴池等着。”凤七七不想跟他解释,指了指屏风后面那大得要命的浴池,示意他进去,然后拉开门迅速的钻了出去。夜色很黑,还吹着风,湿气很重,能听见房檐滴滴答答的滴着水的声音。廊柱上挂着的宫灯摇摇晃晃,投在地上的暗影不甚明了。
凤七七出门来直接走下台阶,去往不远处的一个小花坛,这花坛是她这几日主要活动场所,里面种了很多颜色艳丽的鲜花。
来到了目的地,取出火折子,明亮的烛火下,是个破碎不堪的鸟巢。里面的三只小鸟全身湿透,闭着眼睛,是不久前刚刚孵化出来的。鸟妈妈不知去向。她把它们一个个捞起来放进手心里吹灭火折子转身回屋,上台阶的时候太暗不小心踩到了裙摆直直的就往前扑去,心下一紧,这些鸟儿不被她压死也会被抛出去摔死了。
紧闭双眼,她似乎还能听见琉璃月里小受倒吸的凉气。
预料中的疼痛和要发生的惨案并没有发生,她好端端的站在房门口,惊魂未定,她对上的,是一双关切的眼。
“你没事吧?”
“啊?没事。”凤七七皱了皱眉,怎么觉得这个声音那么熟悉,双肩还被人紧紧的捏着。神情一禀,直直的把耶律锦瑄往屋子里推,责怪道:“耶律锦瑄,你出来做什么?你不想活了?”
耶律锦瑄由着她推着,心里因为她的话又是一软,嘴里道:“无事,再说,不是有你吗?”
凤七七在他身后啪的把门关上,她说过的不准见风,他却听成耳边风了。不想理他,扯来一件衣服卷成一个窝把那些小鸟放进去,放在灯火旁烤,那些小东西颤了颤,似乎感觉到了暖意。
“你出去就是为了这些小东西?”
“你怎么跑外面去了?”凤七七不答反问。
“我?”耶律锦瑄看着她,不知道怎么作答,难道要告诉她,因为她的不解释所以很好奇她到底要做什么,所以就跟着她吗?见她只是去不远处的小花园于是就乖乖的在门口等着。见她摔倒就不假思索地破门出来从半空中把她捞了起来。
“朕还没说你呢,明明有孕在身,还那么不小心,黑灯瞎火的到处乱跑。”
凤七七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皱眉道:“谢谢。”
“嗯?”凤七七的思维实在太快,耶律锦瑄看着她,明明前一秒还怒气冲天的下一秒就温顺得像只小绵羊。
“下不为例,你若在不听话,我当真就懒得管你。”凤七七转身往浴池的方向走,耶律锦瑄一脸笑的看着她,这笑里,多了一份真诚,少了几分算计,抬脚跟上。
“你若当真摔下来,怀中的小鸟不是被你压死就是被你抛出去摔死,最重要的,你腹中还有未出世的孩子?”
凤七七鼻子哼哼,“我知道。”所以,她才会对他说谢谢。
“那,你还怪朕见风吗?”
凤七七顿步看他,据小受的讲诉,这个男人不是这么多话和好说话的人,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你对每一个为你医治的人都这么关心?”
“不,你是个例外。”耶律锦瑄似笑非笑。
凤七七摇头,转身往浴池里配制药材,不动声色的用宽大的袖子遮住,从琉璃月中取出了一瓶去腐生肌水倒了进去,这药除了能去腐生肌,对杀菌消毒,提高人的提抗力有很大作用,而且,效果飞一般的好,立竿见影。眸子低垂,心思百转千回,听他这语气,看来真的是发现了什么了?但是,她的面容完全与原来的凤七七一点也不一样,说话的口音也换了,来这里三天,除了醒来那次,就是今日与他相见了。她哪里露出了破绽吗?
“那我是不是应该觉得很荣幸?”凤七七看了他一眼,屋里的空气很静,他的身体有些红点已经流出了脓水。
“身上不能有任何的障碍物,脱干净了下去泡着。”
说得面不红心不跳,起身,慢慢的出了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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