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姜元白若有所思地看了老纳卡一眼。
他不愿意以某种恶劣的情况揣测老纳卡，毕竟老纳卡给他的感觉还不错，但是他已经察觉出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老纳卡说：“神子大人，城内的各大贵族，长久以来互相联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关系错综复杂，而且又掌握着整个纳卡城居民的衣食住行，他们，不好动啊！”
“为什么要动他们？”姜元白问。
老纳卡说：“因为一旦全民开智，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的利益，往常，‘知识’这种东西被贵族所垄断，平民想要学习，就只能给他们打一辈子的工，可开展义务教育就不同了，泛滥的东西，它就不值钱！”
“是吗？”姜元白漫不经心地说。
老纳卡振振有词，“当然！而且这些家族还不好动，一旦动他们，整个纳卡城都会混乱起来！”
“原来是这样，那还真不太好动。”
姜元白随口应了句，“走吧，回城主府。”
老纳卡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姜元白的表情，表面上果断应下。
……
“神子大人，不对劲！”
城主府门前，老纳卡已经带着姜元白回来了。
不过此时，他一脸紧张地盯着城主府上方的天空。
“有其他传奇的气息！”他无比确信地说，然后语气有些焦急，“神子大人，我孙子自始至终没有给我报过信，说明敌人的强大难以想象，我立刻带你离开纳卡城，前往洛维萨之门将您送出去！”
老纳卡情真意切，表情确实不似作伪。
他正想转身就跑，却被姜元白叫住。
“走，一起进去看看。”
姜元白取消风摇丝状态，大步迈向城主府。
老纳卡愣住，惊道：“这……神子大人，不可冒险啊！”
姜元白不理不睬，直直地朝里面走去。
老纳卡一咬牙，跟了上去。
他其实也心急如焚，但是相比于自家孙子的安危，他更担心姜元白在这里出现什么损伤，三清尊神降下神罚！
说白了，孙子死了，纳卡家族灭不了，但神罚降临，整座纳卡城顷刻之间就会化作灰烬！
“咦？爷爷，您跟神子大人这么快就回来了？”
大厅中，老纳卡惊愕地发现，自家孙子正与几个人相谈甚欢！
而他对面的六个人，竟然全都散发着传奇的气息！
老纳卡心中惊骇，下意识看向姜元白。
姜元白对他们笑道，“大家都来了？”
大厅中的六人正是诸夏新晋的六位传奇！马克也在其中。
六人中，中年人洪元忠感激地对姜元白抱拳，“多谢神子赐予我成神之基！”
来之前，他们都接受过培训，言语间自然会配合姜元白的身份。
姜元白对他笑着点点头，对老纳卡的孙子——韦伯·纳卡说道：“韦伯，可以请你帮我个忙吗？”
韦伯连忙点头：“神子大人请说！”
姜元白说：“请韦伯带我几个朋友在城里到处逛逛，他们还是第一次来这个世界呢！”
韦伯一怔，看了眼自己爷爷，爷爷表情有些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的，神子大人，几位跟我来。”
韦伯很快回过神，准备带几人离开。
他感受到神子和爷爷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心中非常担忧，但也没有办法。
洪元忠出门前，对姜元白投过来一个眼神。
姜元白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很快，大厅中只剩下姜元白和老纳卡两人。
两人俱都沉默着。
直到很久，老纳卡才重重地叹了口气，挤出一个笑容：“神子大人，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这种气氛，老头子我这颗衰老的心脏有些承受不了啊！”
姜元白轻轻一笑，这才说道：
“老纳卡，你是一个有目标的人，你有一个能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这很不错。”
老纳卡笑着说，“谢谢神子大人夸奖，我这辈子都会奉献给三清尊神，我……”
“你的目标就是延续纳卡家族。”
姜元白没有听他废话，直截了当地说。
老纳卡一听，笑容似乎淡了几分，那双深邃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少年，似乎想看出点什么。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你可以舍弃一切可以舍弃的东西，包括自己的生命；你也可以背叛一切，正因如此，你当初几乎没有犹豫地答应复活后效忠我们，因为这样有可能使纳卡家族延续下去。”
老纳卡没有狡辩，只是声音有些缓慢，“神子大人……”
这时，姜元白话锋一转，“这些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信神么，要么寻求物质上的满足，要么寻求精神上的满足，当然在你们这，还得加一条——生存条件上的满足，对吗？”
老纳卡张了张嘴，“……对！”
“你信仰三清尊神，为的是延续纳卡家族，但是当三清尊神的行为与你的意愿相悖时，你就诞生了背叛——”
“我绝没有想过背叛！请神子大人明鉴！”
老纳卡大慌，他是真没想过背叛啊！
信仰了一位神灵，哪是说背叛就能背叛的？！
姜元白点点头，“我换个词——蒙蔽。你试图蒙蔽我，达成你的某个目的，对吧？”
老纳卡深深低着头，他已经不敢出言否认了。
身为传奇的威风也几乎不在，因为现在，一个传奇似乎不算什么了，姜元白身边有六个！
换言之，他没那么重要了！
“人是复杂的，做出什么事都不足为奇，但是做任何事，都一定有一个目的，你企图欺骗我，是因为我们刚刚提到了义务教育，这没错吧？”
老纳卡沉默。
姜元白继续说：“你的目的我刚刚也说了，你很纯粹，你做任何事都是为了纳卡家族的延续，那么，将这两件事一结合，就不难得出一个结论。
“你觉得义务教育是在掘你们纳卡家族的根基，你觉得这会唤醒民智，你觉得这会造成纳卡城未来可能出现的动荡，你觉得这不利于你纳卡家族的统治，我没说错吧？”
老纳卡依旧沉默。
他不知道这个少年是哪来这么敏锐的洞察力，他明明一开始什么都还没有表现出来！
同时，他也对自己内心对姜元白的轻视深深地后悔，实在是姜元白太能伪装了，各种行为举止完全都是少年人应有的模样！
比如他会经常贪吃，在小吃摊前驻足，比如他会去看小孩子们的幼稚游戏，还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甚至真的会说“参我一个”。
可现在，这个少年展露出了自己的锋芒，这是连他都心惊心颤的程度！
姜元白的声音还在继续传来：
“你说，义务教育会触及城内贵族的利益，这没错！不过，最大的贵族，就是你们纳卡家族。”
“依我看，只有除掉纳卡家族，这座城才真正获得了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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