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花甲的姚张氏气的脸都扭曲了,满脸的皱纹像个老核桃。
她捣着拐杖进屋去了,进了门槛,回头指着院子里所有人:“你们,都回去,不许管她们,祖宗八代的脸都被丢尽了!”
杨老大杨老二也不敢说话,带着自己人回两边侧院。
扬老二的小儿子竹子才六岁,小声问抱着孩子的嫂子:“二嫂,大娘,娘,大姐,二姐怎么了?”
二嫂偷偷看了眼低头的不语的男人,黑着脸的公爹,小声说:“明儿问娘吧!”
老二媳妇蒋氏对儿媳妇儿比较苛刻,偏心姚小草,姚小草平时又总爱挑事儿。
二嫂很讨厌小姑子姚小草。
更讨厌她总是欺负江北雁。
现在,她觉得很解气。
她回头看了眼江北雁,笑了笑。
她怀孕的时候,受了风寒,躺在炕上都下不了地,村上没有郎中,请了外村郎中都没看好。
是江北雁偷偷给她熬了几顿药,也就是山里都有的药,才好的。
后来孩子没奶,还是江北雁偷偷给她熬了补药。
她就觉得江北雁不简单。
便经常帮着干活,男人偷偷带给她吃的,都会留点给江北雁。
刚才江北雁塞给她一个纸包,她都闻到了肉香。
江北雁晚上跟姚巧娘住一屋,拿出肘子烧鸡。
姚巧娘又是泪流满面了,这些年为了小姐少爷,她打掉牙往肚子里咽,都没流过泪,小姐摔破了头,三天三夜没醒来,醒来躺了半个月才下炕,她的信念都没倒塌。
今儿早上小姐开口说话后,她才发现自己脆弱的不行,眼泪说流便流。
六年的眼泪似乎今儿都补上了。
想她姚巧娘,虽然丫鬟出身,自小跟着夫人,也是吃香喝辣穿金戴银的人,以前烧鸡肘子这样肥腻解馋的,都不是她的菜,反倒总想吃点粗粮青菜野菜之类。
这六年,粗粮野菜吃的胃反酸,做梦都想肘子烧鸡。
她敞开肚皮的吃,给江北雁说姚小花姚小草的事儿。
原来:上午,有个小伙子来捎话,说姚小花姚小草在村口馒头山后山壕沟出事了。
后山壕沟,就是掉沟里了。
大舅妈二舅妈急了,喊上两个儿媳妇就奔馒头山去。
结果到了后山壕沟,就看到陶二牛姚小花姚小草三人,确实是在壕沟里,却不是掉下去了,
而是在蒿草窝伤风败俗呢,现场不堪入目。
大舅妈,二舅妈当时就气晕了。
紧跟着陶二牛的娘带着两个女儿也来了。
看到这种情形也差点气死,陶二牛的娘便指着大舅妈二舅妈破口大骂,骂她们没教好女儿,勾引他儿子。
陶二牛的两个姐姐也厉害,跳着脚的骂。
大舅妈二舅妈当然也不示弱,说陶二牛诱骗良家妇女。
两个儿媳妇也参战。
两家人都打了起来,好些山里干活的人都赶来围观。
动静太大了,壕沟里的人这才消停下来。
有本家长辈赶紧让大舅妈二舅妈将人领回家,免得丢人丢大方,影响到了他们。
陶二牛的娘也将人带回去。
人都没回来,就有村里好事的,去地头传话了,好面子的姚汉憨,马上带着干活的人赶回来。
太丢人了。
姚巧娘很担心,也不知道两个村的村保,怎么解决。
按照村规族规,大姑娘出这事儿,要浸猪笼。
男子出这事儿,要被逐出村子,从族谱中划掉。
不过也有一种解决方法,那就是男方抬着猪头,祭拜山神神谢罪,同时娶姚小花桃小草,还要晚上偷偷的把人接走,不能大操大办,至于娶过去是当老婆还是当丫鬟,那就是男方的事了。
“哎,这种事对男人太宽容对女人太苛刻了!”
江北雁虽然讨厌姚小花姚小草,但就事论事,确实对女人不公平,凭什么女人的生死把握在男人手里?
伤风败俗不是三人一起的吗?
只是,馒头山后山那道深壕沟,不要说三人在里面弄点什么动静,就是三十个人,基本上都不会被人发现。
馒头山只适合放牧,并没有开出来的耕地,没有适合点瓜种豆的。
那么是谁捎话两家人去观战的呢?
脑子里立马闪出了讨厌鬼的脸。
这家伙太损了,也过了。
、这样会害死人的,三人都罪不该死!
“雁儿,你可要学的乖乖,花儿草儿可算毁了!
”“也不知道陶二牛会不会要她们两个,就算要了,就这两个拔尖儿的性子,以后还不把头打破了。”
“而且听说陶二牛的娘,也是个厉害人,他爹就更别说了,做买卖的,厉害着呢!”
江北雁翻了个身:
“陶二牛肯定会要的,他不能得了便宜不认账,可有那么多人看着呢!”
“哎!”姚巧娘也翻了个身:
“他是男人,大不了不在村里,他家有钱,听说镇上也有房产,有几亩地!”
“就算他在镇上有房有田,也不能不负责任,男人就应该敢作敢当。”
被那么多人围观,如果男人就这么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什么责任都不用承担,女人却要被浸猪笼,那太不公平了!
“小姐放心,你两个舅妈都不是饶爷的孙子,如果陶二牛真这么做了,你两个舅妈会把他脚缠碎,他爹娘也别想在他们村里呆了。”
“如果花儿草儿真被浸猪笼了,尸体肯定会抬到他们家的。”
“所以我觉得,他们家可能会去娶,娶回去谁当大谁当小,还是两个都当小,这就是他们家的事儿。”
“而且估计没有聘礼,咱们家还得多赔点嫁妆。”
“还得你外公亲自上门。”
“哎,家门不幸啊,你外公一辈子都是个刚强人,没有给人低过头,咱们可是女方,是抬头亲!”
“小姐你心真好,花儿草儿那么对你,你还替她们着想,为她们说话!”
江北雁扯了扯嘴角。
姚小花姚比小草对她不好,是内部矛盾,陶二牛如果不负责任,就是敌我矛盾。
更何况,她已经惩罚过了,力度也不小。
姚家别的人对他们不错,让他们平安度过了六年。
他们可是朝廷钦犯,当初三人扮成逃犯逃出都城的时候,城门上都贴着画像呢。
“娘,你以后不要叫我小姐了,从我们离开江府起,你就是我跟小飞的娘,亲娘。”姚巧娘一直牢记自己的身份,有别人在场,叫她名字,没别人在场叫她小姐,六年没变,哪怕她从没说过话。
“我把小飞安排在镇上读书,我打算去趟都城,看看现在什么情况。”
“如果都城已经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会回来接娘跟小飞。”
她的先将本尊的心愿了了,将姚巧娘和江南飞安顿好,再做自己。
她坚信凭自己的医术,认知,一定会在北祁混的风生水起,说不定还能开宗立派呢。
娘儿两躺在床上,像闺蜜一样,说以前的事,说姚家堡的事,江北雁实在说累了,睡着了。
姚巧娘却激动的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小姐终于开口说话了,还像小时候一样聪明,她的苦日子要熬到头了。
当年夫人将一双儿女托付给她的时候就说过,小姐以后能担负起为爹娘洗刷冤屈的重任。
只可惜她没保护好小姐,让她看到了娘亲被杀,家人横尸,血流成河,成了哑巴。
她借着月光,拽过钋着补了的夹袄,捏着袖口。
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鸡叫三遍都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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