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墨,朕批折子。”
两人正说话,外头报公主驾到。
公主黑着眼圈子,一身疲惫,脸上素净,连妆也没化。
“皇姐有什么事?”李瑕打头次见公主没见过姐姐这副模样。
“来告诉皇上一声,本宫找到李珩,已将他送去封地。”
公主说完这句,眼泪滚滚而落。
不是她找到李珩,是李珩找了她。
李珩在公主府前等了几天,不敢拍门,怕给人拿住送到官府。
当作蓄意谋反就糟了。
他没有一点宫中消息,不敢随便活动。
只得等在公主府前,待国丧结束,公主回来自然能看到。
只是这几天,没办法换洗,那夜逃得仓皇,一身污脏,哪里还有半分皇子的威仪。
公主在门口看到脸上一片污黑的四皇子,简直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亲弟弟。
将他让入府内,进门他就哭了。
这个一向嚣张,杀人不眨眼的皇子,竟然站在门口对着她哭了。
一连几天没吃饭没喝水靠着墙眯上几眼。
饥饿与疲累击垮了李珩。
他这才认识到没了皇权与身份,他连个乞丐都不如。
乞丐能活下去,他却不能。
公主将他领入府,让人准备了干净衣裳,让他洗浴后换好衣服。
又备下饭食,李珩毫无仪态狼吞虎咽。
吃着吃着,又流下泪来。
几天时间,他受了一生不曾受过的罪。
一条腿在逃跑时也扭到了,导致他走路一瘸一拐。
他吃了五分饱放下筷子,对公主说,“皇姐,我若说有人蓄意劫持我,你信吗?”
公主心中惊讶,脸上不动声色,瞧着自己落魄的亲弟弟。
“川地布政司长没接到你被废的圣旨,以为送你去封地的人是劫持了你,所以两方才打起来的。”
四皇子摇摇头,“他们打起来,我就从轿中跑了,本想说明情况制止这次争斗。没想到听见有人在喊别让四皇子跑了。”
“喊这话的人是穿着甲胄之人,我就觉得不对,那日送我出京的侍卫是黑衣劲装。我怕他们杀了我,就抢匹马趁乱跑了。”
此时听了李珩的话,她反而不敢确定是不是太师所为了。
布赤年过五旬,右腿有残疾,按说是不能入仕的。
他是川兵出身,跟着太祖皇帝打过仗,受伤残疾。
因有战功又出身川边,便让他回老家,一路升迁,做到布政司长的位置。
公主摇摇头,在搞不清事情前,四皇子按旨意去封地才是最安全的。
只要他守规矩,就能平平安安,最少也能做个富贵皇子终老。
归山一夜未归,此时带着一身酒气从外面进门,看到四皇子一愣。
他以为又是公主做了什么事,脸上一黑。
公主忙解释一番,归山当即决定,亲自带公主府的府兵送四皇子去封地。
等他们走了大半天时间,公主才入宫禀报此事。
她谁也不敢信,等弟弟走远安全了,才敢告知皇帝。
李瑕皱眉听她说完,“四哥没事就好,我就怕乱臣贼子捉到了他,做下不可挽回的错事。”
公主听得懂李瑕意思,为四皇子辩解道,“李珩不敢。我会着人看着他。”
公主告辞时,李瑕仍坐在书案前皱眉思索,并未起身相送。
凤药一心想完成先皇最后一个任务——劝徐乾回兵营。
她要先瞧瞧容芳,说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得了解那人内心。
内务府新打造了点翠头面,自然紧着容妃选。
凤药执着漂亮的首饰盒子来到未央宫。
大白天,宫门紧锁。
她打打门,出来个穿翠色天绫锦,脖子上挂珊瑚珠串的宫女开了门。
凤药见了她,脸上一沉,宫女识得凤药,赶紧跪下,一语不敢发。
“僭越之罪,你可担待的起?”凤药抛下一句,也不理小宫女,向主殿而去。
小宫女穿的衣裳分明是容妃的。
里头闹哄哄的,她走进殿里,血檀八仙桌上全是各种美食,琼浆玉液,不要钱似的堆积如山。
不到午膳时间,殿中已有了酒气。
容芳穿着戏服,与皇家戏班的旦角比比划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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