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内装的是与云之脚上相似的美丽鞋子。
与她们常穿的内室绣鞋不同,这鞋子底儿很厚。
让人穿起来更挺拔,还耐磨,能行走得更远,穿的时间也更长。
云之铺中所有鞋子,鞋面不穿烂,不管穿多久,底子都免费给上浆维护。
胭脂给被打的女子重新梳了头,她手巧,能梳许多新发式。
梳好头发那女子已停了哭泣。
胭脂又拿妆盒,里头的脂粉净是女子不曾用过的好东西。她自己重新上妆。
胭脂将礼物提前送她,打开盒子她喜欢得当时就穿上,这么贵的东西她是没有能力购买的。
只因遇到云之便白得一双这么贵的鞋。她自是消了一肚皮火,开开心心离开。
云之办完事,与胭脂乘车离开,所有伙计再次列队相送。
车上,胭脂骂那妾室事多,先开口骂人,眼皮子又浅。
云之却感慨燕翎的刚强。
“换成我,也未必挺得过去,你看看她,竟能重新找个家,还做了主母。她太清楚自己要什么。”
“你不恨她?”胭脂有些好奇。
“恨她什么呢?恨她抢我身边的垃圾?是她恨我,非我恨她。女子的感情有时就是莫名其妙。”
云之详细讲了燕翎的过往,听得胭脂一会叹息一会愤怒。
“你知道她告诉我什么吗?她说徐忠不能生育,所有孩子都是借种来的。可她从没因为徐忠捉她与李琮之奸害她声名狼藉,而将此事宣扬出去。”
“这女人是聪明人。”
“可惜,她心不在生意上,不然我真多个对手。”
胭脂点头,“她只和旗鼓相当的对手斗,只为利益斗。拉上徐忠不但对她自己的孩子不好,给自己竖这样的敌手,是为不智。”
云之虽不齿燕翎所为,却也不能不佩服她的顽强坚韧。
…………
这日自宫中回来,清如一直闷闷不乐。
连燕翎也问不出什么,只说差事不顺,叫把饭送书房便离开主院。
清如从不如此,燕翎也有几分气,家里做了他爱吃的菜,一回来便拉着脸子。
绿珠正在房中,摊开账簿与燕翎对帐。
燕翎用自己的银子又买了许多田庄,加了人手,事情比从前多出许多。
两人正愁没得力管家,清如回来了。
她俩扒拉算盘,打得噼啪乱响,没听到声音。
直到清如喝了凉茶,摔掉茶盏才回过神,夫君到家了。
见清如这么大气性,都赶紧停了手上的活,过来安慰。
绿珠叫来丫头收拾碎片,自己为夫君更衣。
燕翎见砸的是自己最爱的青瓷茶具,心中不乐。
这两人站着更衣,她反坐在太师主座上,“在朝里受了什么气?发这么大的火?”
“我与绿珠又不是玩耍,你吱个声又怎么了。犯得着嘛,砸我东西。”
绿珠向燕翎摇摇头,叫她别再说话。
软语哄着清如,“外头做事不易,夫君辛苦我们都知道。”
清如头一次铁青着脸瞪燕翎,“什么大户人家的规矩?夫君没说话,女人先跳出来叫唤。”
“咱们家交给你,你就这么立规矩?”
一句话堵得燕翎无法反驳。
“今儿我在书房用饭,送过去。”
他更好衣,甩手出去,把门摔得山响。
绿珠站在燕翎身前,想劝阻清如,伸出手停在半空,由着他去了。
燕翎何曾受过许清如此等气?冷笑一声,“好大架子,自己叫饭好了。咱们吃咱们的。”
绿珠劝她,“不定朝上遇到什么事了,问问再说。姐姐素来大气怎么今天倒与夫君过不去呢。”
她自装了饭菜到食盒,还温了壶酒,亲自送去。
燕翎心中不屑,在外受了气,回家冲家里人发泄,什么本事。
混了这些年,五寺转了一圈,反而混到了最不济的光䘵寺。
要换成她自己,不定爬到哪个肥缺上了。
还在家甩脸子,自己扶了个什么玩意儿。
绿珠自做了二奶奶,夫君待她也同从前不同。
凡涉及家事起先问燕翎,多是一问三不知。所以后来只问绿珠,问过方做决定。
她与清如反而如新婚般如鱼得水。
…………
叩叩门,推门进屋,见夫君坐在灯下,举一本书却在发愣。
清如穿了圆领朵花团窠对雁纹长袍,缥色锦越发衬得他面白如玉。
他长相清秀,身材纤长,腰间束了革带,头发梳得整齐,倒也仪表堂堂。
做了这些年高官,他气质历练得更沉稳成熟,绿珠对着夫君一笑,脸上有些发烫,“清如”她头一次乍着胆子直呼夫君名字。
见夫君没什么反应,才又道,“再生气也不能不顾身体。”
她一边摆饭,一边轻气细语,“家宅还需夫君顶着,不要与身子过不去。”
绿珠执家事时严厉异常,对着清如却柔情似水。
清如从前不觉着,随着年纪渐长,才发现自己是喜欢乖巧顺从的女性。
他对燕翎从一开始的迷恋中清醒后,随着接触才了解——自己的续夫人十分难缠。
最好事事依着她,不然不叫你得半刻宁静。
不过事实也证明,她的确有这份独到的眼光。
事实是事实,感情是感情。
清如知道燕翎对朝中之事,特别是繁复的人事关系,有着异常敏锐的直觉。
但是,他打心底不愿承认燕翎比自己强,且强得不是一点。
后来,他对职位不满意,一再要求燕翎再写次信勒索钱御史。
燕翎如看傻子般看着他,骂道,“你是不是糊涂油蒙心了。他现在想抓到我们都愁机会,你还送上门?”
钱大人随着太师倒台愈发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你已是三品京官,想结交同朝大员不靠自己的脑子还想歪门邪道?你就算去送送礼都比这方法管用。”
“他那小妾有一天没一天的,你逼急了他,小妾保不保命都没准。”
当时清如感觉燕翎言过其实,跟本没那么严重。
他不听燕翎之言,在书房写了勒索信被燕翎当场捉到,燕翎冷笑道,“说你蠢,你蠢且不自知,好!你非要送,这信我给你送。省得连累我们一大家子。”
她带着清如,再次找到当年送信的孩子,现在他已混成孩子王。
给银子,给信,将车子赶至绣坊街口,眼看着他把信丢入钱大人外宅。
之后,石沉大海。
不几日,清如不死心非要去打听。
燕翎无奈,也存心给他个教训。
再次差了那乞丐王。
她连自家马车也不敢用,两人叫了车到钱大人私宅外不远的酒楼。
选个临窗位置坐下。此处刚好可以看到私宅。
一个脏兮兮的六、七岁左右的小孩子从巷子口开始抠门乞讨,一直讨到巷尾。
然后,带着破包一路乞讨来到酒楼挨桌要饭。
要到他们这桌时,燕翎给了几个大钱,小乞丐接钱时低声快速说了句话,把清如几乎骇死——
听说那宅子中有人得了急病死掉,宅子也发卖了。
他背后濡湿,一阵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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