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室比丫头月例多一倍。
从十岁到十五这期间赚的银子也不必再给她备嫁妆。
儿子若没定人家,甚至可以挑比从前条件更好的人家说亲。
那些钱足够他们翻修家宅,还可以去盘个小摊子,做些小生意。
虽说牺牲了穗儿的幸福,却让整个家庭都好过很多。
穗儿那样孝顺,将来得了脸少不得再拿钱支应娘家。
一下就能把整个家拉出泥潭。
托着陈紫桓的关系,将来钟家的哥哥弟弟也能有更好的出路。
这不单是银子可以带来的隐形收益。
别说卖了穗儿,就是让她再卑贱些,能得到上面的利益,家人也未必就舍不得。
没有诱惑时,人人都是善人。
这是胭脂料到的,让珍珠去问问,不过让穗儿死了心。
能做的,胭脂也都做了。
珍珠却骂,“真真薄情哟,我暗示了她娘亲,说穗儿做通房日子不好过,她娘亲头都不抬,说做女人早晚都这样,都是亲骨肉,怎么这样心狠。”
实际她说得更直白。
她将那女人拉到一旁低声道,“我们家爷有怪癖,行房必要拿鞭子抽人。主母人好愿意让穗儿出宅,不叫你们赔卖身钱。”
女人只看看珍珠,冷哼一声,“挨鞭子就算难过了?她在宅子里吃喝住用,无不比我们一家子强,有什么好抱怨的。”
“若是饥荒年月里,恐怕我们都死净了她还能活。她不懂孔冯氏你也不懂?多少人巴望进那大宅门都进不去。你叫她安生待着,也不枉我生了她,疼她一场。将来能怀上一胎出了头,别忘了拉扯哥哥弟弟一把就烧高香了。”
“穗儿不大乐意呆在宅中,惦记家里呢。”珍珠还想劝劝。
“孔家的,你倒劝劝她,你也是过来人。她是不是已经给老爷占过身子了?这种身份再回来,她哥哥亲事都说不下来!要不要点脸?”
“真要想跑索性跑远些,不然死在外面才算干净。”
珍珠给堵得没话说。
事实就是如此,在这样的小村镇上,一个女人失贞,会被唾沫淹死。
镇子入口处,立着巨大的三座牌坊,那是整个镇的荣耀和脸面。
穗儿真回了家,肯定要吃苦头。
珍珠不死心,偷偷去找庆哥儿。
普通人家是泥坯草房,屠夫家盖的是瓦房,只庆哥儿一个儿子。
嫁过来日子一准儿过得好。
她偷偷喊出庆哥儿,这孩子已经十八,比穗儿大三岁。
家里条件好,便挑剔些,说了几轮亲,只喜欢穗儿。
“庆哥儿,穗儿她妈把穗儿卖了。”
庆哥板着脸,愁眉苦脸。
“你还喜欢她吗?”
“她念着你,还愿意出来嫁给你,你愿意娶她吗?”
“她不要你的聘礼,主家还能搭份嫁妆,只要你乐意,同你爹商量好……”
庆哥丢下一句,“我不贪嫁妆,我要脸面。”
一溜烟跑掉了。
他若说别的理由,珍珠还能劝一劝。
唯独这一条,她说不出什么。
她出身这里,很清楚女人在此地是什么样的境遇。
出来一圈,她改了想法,如果穗儿乖点,顺从紫桓,也许会比外面日子好过……得多吧。
至少,她不必承受异样的眼光,夫人待她也挺好。
男女那点事,对于她这样的少女初时难以忍耐。
后头习惯了,特别是生过孩子后,就真无所谓了。
……
珍珠是个善良的女人。
没试过人性的深渊,不知道那里是不见光也不见底的。
她想不出,在紫桓这儿,穗儿的境遇还能坏到哪去?
胭脂也可怜穗儿,京华已算女子身份地位最高的去处,也不过那样罢了。
何况这种小地方。
就算女子有私产,家中只要没男子,不免也受欺负。
最先欺负她的,就是同村同宗的亲戚。
只是有一点她不懂。
紫桓为何选穗儿?外头多的是女人。
她算不得漂亮,虽然已经及笄,能嫁做人妇,身体仍是个没长开的毛丫头。
他向来喜欢成熟丰腴型的女子。
他连女人是不是处子之身都不在乎,怎么可能喜欢一个外型干瘪的小女孩?
胭脂与他在房事上一向和谐,尽享鱼水之欢。
他喜欢女人与他在一起时被他征服的快感。
纯心理上的快感。
胭脂也知道紫桓不喜欢床上害羞扭捏甚至抗拒的女人。
他总说,两情相悦,才能抵达欲望高峰。
穗儿是处子之身,畏惧男子也是常情。
何况紫桓在床上是头温柔野兽。
胭脂回想起从前的甜蜜时光,不由脸发烫。
这么久没碰过女人,他是不是实在急了,才会冲个小孩子下手?
她现在胎象稳固,孕吐也减轻了。
两人已经可以恢复从前的亲密关系。
这方面只要与从前一样,想来他会放开穗儿。
穗儿不回家没关系,胭脂养她一辈子。
不过还是把卖身契发还给她,好让她心中没有负担。
胭脂叫珍珠烧了热水,她要沐浴。
一番梳妆打扮,又备了丰盛饭菜,内室中她熏了从前杏子给她的迷情香。
万事俱备,只等紫桓回来。
他今日似乎很有兴致,高高兴兴来胭脂房里。
发现胭脂打扮一新,仿佛不再怪他早上的行径,心里放松下来。
“这是珍珠,以后在我房中伺候。”
紫桓看到一个三十左右,相貌干净端正的女子,稳稳当当向自己行礼。
以为自己收用通房丫头,胭脂吃醋。
故而换成年纪大的女人在内室伺候,不由有些好笑。
“你找人倒快,谁介绍来的?倒也干净妥当。”他由着珍珠为自己更衣,夸赞道。
他甚至没认出更了新衣,重新换过妆发的女子是自家院里用了许久的孔冯氏。
胭脂也不提醒,为他倒了杯酒,“好久没有夫妻一起好好吃顿饭,你坐下。”
紫桓穿着银月白夹袍,束着金钩玉带,显得面如冠玉,当真仪表堂堂。
他并不是纯削瘦的身形,身体紧实有力,眼神隐藏着危险的气息。
这样的男人,很受妇人喜爱。
若不是看到穗儿身上的血痕与咬伤,珍珠也觉得主人家身为男子俊得过了头。
要是没有这怪癖,穗儿真是飞上枝头了。
看胭脂散着发,珍珠识相地退出去。
“夫君。”
胭脂忍住轻微上涌的吐意,堆个笑脸举杯道,“妾身敬你。”
她坐他身边,一只手挽住他上臂,一手将酒杯端到他嘴边。
紫桓没就着她手上直接喝,接过酒杯干了。
自己把凳子移了移,离胭脂远了一些。
这个举动让胭脂觉得那假笑,堆得自己脸都僵了。
“你昨儿才破了穗儿的身,今天到我这里,就不乐意了?”
胭脂咄咄逼人瞧着自己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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