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通和贺州城分开后,第一时间传讯了周慧箐。
结合这几天和师父一起查到的消息,陈通合理的怀疑,纪中和的失踪和周慧箐有关。因此在审讯的时候,将她作为重点嫌疑人对待。只是,审问的过程中,周慧箐并不配合,态度也相当的傲慢。
她承认了自己有精神方面的问题,也承认了自己拿刀伤过纪中和,但她拒不承认自己和纪中和的失踪有关。最后,因为没确切的证据,也只能放了她。
周慧箐回去后,家里闹翻了天。
纪中和的父母得知消息后,两人火速来到了他们住的地方,找周慧箐要说法。周慧箐不在,就和徐妈闹,家里被他们砸得乱糟糟的。
徐妈看着着急,周慧箐是个爱干净的主人,回来看到家里一片狼藉,到时候她不好交代。纵使如此,徐妈也不敢和他们多说什么,毕竟他们是纪总的父母,自己只是个保姆,人言轻微。
任由着他们折腾了半天后,周慧箐回来。徐妈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赶紧迎了上去。
徐妈从周慧箐手里接过大衣,她往衣架的方向走,眼睛来回的在周慧箐和纪中和父母身上移动。
周慧箐抬了抬眼皮,看着老两口。
两人对视了一眼,方才的嚣张劲没了。
周慧箐一手撑着墙壁,一手脱下高跟鞋,她慢悠悠地换上拖鞋,边往二楼走边交代:“徐妈,把家里收拾干净。”
徐妈哎了一声,又看了看纪中和的父母。
——他们又被无视了。
纪母和纪父见状,你推我、我推你,两人推拉了半天,眼看着周慧箐要上楼不见影子了,还是纪母鼓起了勇气,扯着嗓子,仿佛是给自己壮胆一般:“我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通知我们?”
纪母先开了口,纪父也跟着附和道:“要不是有人告诉我,我们还被蒙在鼓里,你什么意思?”
周慧箐没有停下上楼的动作,敷衍似的回道:“考虑到你们年龄大了,接受不了噩耗,所以先瞒着。”
“你会考虑我们?你们谈恋爱到结婚,连我们老家都没去过一次。我们来城里看儿子,你嫌我们是农村人,不让我们住家里,赶我们去酒店。”话匣子一打开,纪母也无所顾忌了:“你看不起我们没关系,我们退出你们小夫妻的生活。但我们也不是傻子,任由你这么糊弄。”
“你在外面那是贤惠的不行,可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一清二楚。”纪父愤怒道,“你就是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我儿子失踪,是不是跟你有关?是不是你害了他?”
“如果不是你害了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纪母咄咄逼问,“我看你就是心虚。”
周慧箐的脚步顿了顿。
半天,她转过身,靠在楼梯的栏杆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纪父和继母,像是看什么蝼蚁一样。
“徐妈,请他们出去。”
徐妈也不想干这种得罪人的事儿,奈何周慧箐是给自己发工资的人。短暂的迟疑后,她怯生生地开门,小心翼翼地打手势,请他们离开。
纪母气不打一处来:“好啊,你果然有问题!”
纪父帮腔道:“扪心自问,我儿子对你百般包容和忍让,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呢……你对他这个一家之主,有过半点尊重吗?这些就不说了,夫妻间有什么矛盾,大不了就离婚。你却害他,你这个毒妇!”
周慧箐提高了音量:“徐妈——”
徐妈脸色大变,她再也顾不得许多,连推带拉的将两人轰出去了。
关上门后,两人站在外面骂骂咧咧,一连骂了好几个小时也不嫌累。
周慧箐没继续上楼,而是转身下楼,她拿着抹布,跪在地上,一寸一寸的擦拭着地板。
徐妈看得头皮发麻,浑身都不舒服。
平时她要是卫生没做好,周慧箐只是简单的点出来,也不说重话,就是让她拿着抹布反复擦拭,擦到周慧箐满意为止。一次两次,还没什么。次数多了,那股无形的压力,像是一座山压在她身上。
这会儿,身为雇主的周慧箐亲自搞卫生,跟拿着东西打她脸没区别了。
“太太,我来。”
徐妈弯下腰想从周慧箐手里拿过抹布,周慧箐恍若未闻,仔仔细细地擦着地板,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太太……”
周慧箐依旧装作没听见,继续手上的动作。
擦着到桌角处,一个神似快递的包装物掉下来。
周慧箐拿起来看了看:“这是什么?”
徐妈定睛看了许久,又环顾四周:“看着像是快递。”
“谁送过来的?”
“不知道啊。”
周慧箐撕开包装,一张彩打照片掉落,里面还有一个U盘。
看到那张照片后,周慧箐的脸色铁青。
“徐妈,报警。”
*
贺州城回警局,陈通就跑上来:“师父,你总算回来了。”
“什么情况?”
陈通小跑着跟上贺州城的步伐,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办公室走。
“我今天例行公事对周慧箐询问,也没问出什么,只能放她走。没想到她回去后不到三个小时就报警了。”
到了办公室,陈通将一张照片递给了贺州城,并打开了电脑。
贺州城看了一眼照片,上面是纪中和被绑架的照片,周围黑漆漆的,没有任何背景。
陈通点开视频,将电脑屏幕一扯,推到了贺州城面前。
屏幕里,被绑在椅子上的纪中和动弹不得,他的眼睛上被罩着黑色布条,嘴巴也被透明的胶布封着。
纪中和所处的地方黑暗一片,除了他本人,很难看到其他东西。
视频一共2分钟,结尾有一道疙疙瘩瘩的男声:“纪中和在我手里,想要他活命,准备价值一千万的金饰,于4月10日下午四点半放在城南小学门口前的垃圾桶内,逾期不付,后果自负。”
距离4月10日还有8天,如果绑匪的目标是钱,会不会太不着急了?
贺州城问道:“这视频给鉴证科了吗?”
“还没有呢。”
“找鉴证科看一下,能不能确定是在什么地方。还有,让声纹科也解析下,绑匪的声音是不是经过特殊处理过的。”
贺州城吩咐完,又问道:“周慧箐在哪,我要找她问话。”
“我问过了,除了基础问题,她不怎么配合,怎么问也没用。”陈通眉头紧皱,“不如问问纪中和父母。”
“父母?”
“在局里呢。”
纪父和纪母被周慧箐赶出家门后,一直守在门口骂骂咧咧,直到警察来了,还以为是周慧箐报警赶他们走。结果,他们得知了儿子被绑架的消息,两人便跟着陈通一起来到警局。
一见贺州城,纪母腾地站起来:“警官,绑架我儿子的,肯定是周慧箐!”
纪父义愤填膺道:“她在自导自演!”
“有话好好说。”贺州城朝着陈通看了一眼,“给他们倒杯水。”
陈通立刻去隔壁房间给他们倒水。
贺州城问道:“你们怎么这么肯定,绑匪是周慧箐?”
纪母磨磋着手指,想了半天,狠狠咬牙道:“我儿子人缘好,没仇家。”
纪父愤恨不已道:“就算有仇家,也是她惹来的。”
纪父和纪母强烈的情绪,引起了贺州城的好奇心。
这段时间,他通过刨根问底的模式,得到了周慧箐有“强迫症”、另类“控制欲”的事实。不过在明面上,她的口碑还算不错。
那么,为什么老两口对儿媳妇的评价这么差呢?!
案发初,他也调查过纪中和的家庭情况,知道他来自农村,是家中独子,父母住在农村,与他们夫妻相隔甚远,一年见不到几次面。能提供的线索约等于无,加上周慧箐说他们年事已高,不希望警方打扰,以防冲击二老的身体。
这个解释和要求也合情合理,警方也就采纳了。
“根据我们调查,你们的儿子和儿媳妇感情不错,两人没有什么大矛盾。周慧箐的人际关系也简单,不像是人缘不好的样子。”
“你调查的都是些什么人?公司员工?家里保姆?亲朋好友?”纪母冷嗤道,“对员工和保姆来说,她是衣食父母,换谁也不敢说重话。至于其他人……嘁……都是一类人。”
纪父道:“我这儿媳妇,看人都是用鼻孔。她看上了我儿子,却看不上我们这些穷父母和穷亲戚。在老家,我儿子臭名昭著,没哪个亲戚说他们好,连带着我们在村里,也抬不起头做人。”
纪母:“他们结婚10年,儿媳妇就没来过我们老家一次。结婚的时候都在女方家办的,我们和亲戚一个都不许去,说是丢了面子。婚后我们看儿子,都得偷偷摸摸的,被她知道了,会不高兴。”
纪父叹了口气道:“我们家就出了一个大学生,我儿子有本事了,家里亲戚都想让他带一带,可他们去了连顿饭都没有,更别说安排工作了。”
刚端来水的陈通将水杯递给他们,听到他们的话,忍不住插了个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些琐事我就不评价了。不过这个安排工作……可能他们有自己的考量吧。一个两个还能照应,这都去了,搁谁也吃不消啊!”
贺州城冷冷地看向了陈通。
他们现在是收集信息的警察,不是嗑着瓜子听八卦、评价八卦的吃瓜群众。他们可以在心里去评判对错,却不能放在嘴边输出。
陈通抓着后脑勺,眼睛乱飘,装作没看见。
纪父一声长叹,长满褶皱的脸上满是忧愁:“都是高攀惹得祸,这婚姻啊……还得讲究门当户对。什么人家就对什么人家,不然都是矛盾。”
一提这,纪母砸吧着嘴,懊恼不已的样子:“以前他谈过一个,也是农村的。我们嫌穷了,家里负担重,让他找个条件好的,少奋斗十年。”
陈通乱飘的目光落在了纪母身上:“阿姨,你是会打算盘的啊,有空也教教我呗。”
贺州城瞪向了陈通。
陈通再次左顾右盼,选择原地装死,假装又一次没看见。
为了装得像一点,他还屁颠屁颠的把贺州城的茶杯,从办公室拿了过来,里面换了新茶倒满了水。
“哦,嫁女儿的希望未来女婿有车有房有好工作,就是理所应当。娶媳妇有点条件,反成十恶不赦了?”
“有条件无可厚非。你这‘少奋斗十年’,这是有点条件?算盘珠都蹦到我脸上了。”陈通小声吐槽着。
老两口上了年纪,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贺州城却听得一清二楚。
“唉,都是穷怕了,不想让孩子再过我们这样的生活了。”纪父拍着腿,纵横四错的脸皱成一团,“这媳妇……条件是有了,但我们忽略了高攀是要吞针的。”
纪母佝偻着身体,哀叹道:“这都是报应!我们……错了。”
贺州城听完他们的絮叨,问道:“这些都是家务事,不足以证明你们的儿媳妇就是凶手,又或者你儿子的遭遇跟她有关。”
纪母道:“去年年底,我们想跟儿子一起过年,她不同意,我们一家三口在酒店过的。当晚,我儿子的朋友来串门,都是关于股票和减持相关。”
纪父继续道:“那人在我儿子面前状告我这儿媳妇,说什么炒股,假离婚,减持之类,被我儿子兜住了。反正,这人对儿媳妇的行为诸多不满,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纪母又道:“这种公司上的事儿,我们不懂。可我知道,儿媳妇眼高于顶,暗地里不知道得罪过多少人,都是我儿子私下打点好的。除夕夜,我儿子在电话中,跟她吵了一架,我亲耳听到她说‘纪中和,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是不是不想活了’。后来,我儿子就软了。除夕到现在,还不到两个月就发生这种事情。不是她干的,也跟她有关。”
贺州城仔细消化着这一通消息。
大股东减持股票,需要提前发公告。因为证监会对某些公司的股票,采取限售措施,例如在一定的时间内,不允许股东减持。很多公司的大股东,会采取“假离婚真减持”策略,这就是钻监管的空子。
通俗一点说,和当今的假离婚买房是一个性质。区别在于,减持股票是为了落袋为安,买房是为了实现财富增值。
如果涉及到金钱,那就有动手的动机了,再联系到绑匪送给周慧箐的勒索视频,这个案子仿佛就可以定性了。
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又出现的这么巧合,还能提供额外的消息,给这个案子破局。
在这期间,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着所有人往前走。
贺州城不解地看向了纪父和纪母:“纪中和出事,是谁告诉你们的?”
纪父:“邻居说的。”
贺州城转动着水杯盖,问道:“除夕那晚,跟纪中和发生争执的人,你记得他的长相和名字吗?”
纪父想了许久道:“张……张什么来着?”
纪父看向了纪母,似乎在像她求证。
纪母皱眉思考了半晌,倏然道:“张永,好像叫张永。”
闻言,贺州城握在手里的水杯,直直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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