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青桃如遭雷击,整个人僵住在当场。
再回神时,她才发现自己已被君瀚护在了怀里。
君洛拍着巴掌,面色阴沉地走了进来。
看到罗青桃一身婢女装扮,他微微一怔,随即冷笑:“难怪朕一直找不到人,原来……你们做得一场好戏!”
君瀚拥着罗青桃后退几步,冷声道:“你有什么手段冲我来,不关小桃子的事!”
罗青桃看着君洛阴沉的脸色,心急如焚。
她不知道君洛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或许是因为刚才这里的争吵惊动了外面,又或者是府里的某个奴才已经发现了端倪……不管怎么说,她此番是遮掩不过去的了。
如果是在假山外面遇见,她还可以假装自己是今日才混进府来的;可是此时这间屋子已经暴露,她还能有什么话说?
这一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罗青桃尝试了几次都没能逃出君瀚的臂弯。她只得忽略掉这个尴尬的姿势,看着君洛冷冷道:“不关表哥的事。我跟你走。”
“小桃子,我不许!”君瀚紧箍住罗青桃的身子,说什么也不放。
罗青桃硬起心肠,语气冷淡:“我决定了的事,你没有资格说‘不许’。”
“真是情深义重,感人至深。”君洛眯起眼睛,淡淡地道。
君瀚无惧地与他对视,面色阴沉:“小桃子并不欠你什么,你折磨她那么久,也该够了吧?难道你定要亲眼看她死,才肯罢休?”
“不错。”君洛轻蔑地一笑,竟是承认了。
君瀚大感意外,随即勃然大怒:“好好的一个女孩子,被你折磨得不成人形,你到现在还不肯放过她?君远卿,你还是人不是!”
君洛神色平静,漫不经心地道:“外面有个老婆子,好像叫什么‘齐妈’的,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罗青桃敏锐地察觉到君瀚的身子僵了一下。
她知道,今日之事,君洛占尽了先机,她已没有了半分逃离的希望。
君洛又看向罗青桃,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万安、霍红英夫妇身犯谋逆大罪,如今正在刑部受审,也不知道生死如何了……”
“他们没有罪,你放了他们!”罗青桃再没了半分冷静,尖声嘶喊起来。
君洛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他高高地扬起了唇角,得意非凡:“放了他们?你觉得我会那么仁慈吗?”
罗青桃看着他的笑脸,恍惚中觉得自己像是看见了一个恶魔。
她无力站稳,只得靠着君瀚的臂弯支撑着,卑微地求肯:“犯错的人是我。你不必迁怒旁人……我随你处置就是了。”
君瀚拥紧了罗青桃的身子,沉声开口:“小桃子本来已经愿意回到你身边去,是我强掳她到王府来,是我强迫她与我私下拜了堂成了亲,是我强迫她做了我的女人!所以,你有什么手段冲我来吧……”
“表哥!”罗青桃又急又气,恨极了这个榆木疙瘩脑袋的表哥。
那个魔鬼本来已经怒极,笨蛋表哥竟然还在不遗余力地激怒他,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自然,她并没有意识到,她自己说的话,同样也是在自寻死路。
君洛眯着眼睛看了二人好一会儿,忽然笑了:“四哥,你再不去拜堂,朕的四嫂可要投缳了!”
君瀚恼怒地瞪视着他,那锐利的目光却对君洛没有半分威慑之力。
罗青桃略一思忖,已知这是君洛留给她和表哥的最后一线生机了。
她狠狠在君瀚臂上拧了一把,尽量自然地挤出笑容:“你还是快去吧,我等了这么多年才等来一个表嫂,你可别给我气跑了!”
君瀚不是不懂得审时度势的人,他知道此时的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他只是十分不甘心:每一次都是别无选择、每一次都是无能为力……他恨极了这样没用的自己!
罗青桃靠在他的胸前,压低了声音急道:“他总不会要我的命,你若再迟疑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君瀚缓缓放开了手。
罗青桃脚下发软,禁不住往前跌出两步,靠着柱子站定。
她勉力挤出笑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君瀚狠了狠心,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罗青桃没有目送他走,只在心中暗道一声“抱歉”。
她本来应该及早离开的,只因执着于一声道别,耽搁到了今日,才遇上了这样可怕的局面。
这一次,又是她连累了表哥……
对于她自己的处境,她反倒不十分担心。
除死之外无大事,可是这个“死”字,她何曾怕过!
罗青桃抬起头,向君洛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你倒也算有心,为了一个遗失的玩物,竟执着地找寻了那么久!”
“你知道自己是个玩物,那就好。”君洛的脸色阴沉下来。
罗青桃不怕他。
她旁若无人地走到妆台前,取过一条沾湿的布巾,将脸上那些碍事的脂粉擦了个干干净净。
露出一张不施粉黛的脸,娇艳如三春的桃花。
君洛忽然快步走了过来,从背后拥住了她。
罗青桃没有半分抗拒,软软地倒进了他的怀里。
君洛看着光洁的妆台,微微皱眉:“这里为什么没有镜子?”
“柳叶双眉久不描,我要镜子做什么?”罗青桃的声音娇慵,带着几分刻意的媚惑。
她并不怕君洛看出她的虚情假意。作为一个“玩物”,她只需要刻意逢迎,讨他欢心就好。至于是真心还是假意,她相信他并不会放在心上。
果然,随着她的示弱,君洛的脸色立时缓和下来。
他伸出手指,缓缓抚过罗青桃微湿的脸颊,唇角已带了一分笑意:“我竟不知,你也会读诗。”
“这身子已练不得武,我总得找点儿事情给自己做。”罗青桃幽幽地道。
君洛发出一声轻叹,没有再多说什么。
于是罗青桃便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果然,骆可儿并没有骗她。
她的身子有何病痛,他知道得清清楚楚。
知道,却不闻不问,无非是因为不在意罢了。
只是,他一定不知道,即使忍受着再多的痛楚,她也没有一日放弃过手中的刀剑。
那是她唯一可以靠得住的东西了。
察觉到君洛的手已开始不安分,罗青桃非但不推拒,反轻笑着贴了上去。
君洛眸色一黯,呼吸立时粗重起来。
这时房门忽然被人撞开,草儿大叫着冲了进来:“喂,马上拜堂了,你真的不去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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