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买名额
凤城熬了一宿,终于在天微微亮时得了空闲歇上一歇,结果刚一躺下就看见白露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了下来,两人四目相对,分外滑稽。
白露见状理了理衣服,小声解释道:“我和紫衣姐姐约着蒋家兄弟去街上采买些东西,好为晚些时候的施粥布药做准备。”又抻着脖子看了看书桌上已然燃尽了的蜡烛,对凤城说:“你先稍微休息一下,晚些时候,我让小二把早饭拿到屋里来。”
见歪在地上的人朝她笑了笑才着急忙慌地又往外走去,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蹲在凤城旁边帮他掖了掖被角,顺带在凤城卸了发冠的头上揉了几下。瞧着凤城不赞同地抬了抬眼,白露一巴掌又将其按了下去,嘴里嘟囔着:“早干什么去了,平白招惹我时竟不觉的自己孟浪吗?”
凤城被她说的有些理亏,想了想隔着被子捏了捏白露的手,温声说道:“别逞能。”
“嗯。”白露小声答应着,心下又软了几分,温温软软地又跟凤城说了些体己的话,才匆匆忙忙地赶了出去。
……
周家村像极了二十一世纪地处十八线的旅游度假村,虽然装修不咋地,可胜在水秀山青,景色宜人。白露偷偷伸了个懒腰,脑海中想起当年的一段雷人神曲,怎么唱的来着,好像是:早上起床,拥抱太阳,让身体充满,灿烂的阳光,满满的正能量。白露越想越开心,若是现在给她来个伴奏,她怕是能自唱自跳起来。
程紫衣见她恢复了平日里的性子,打趣道:“怎么,看你这样子是和我哥和好了?”
“那是,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自然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喽。”白露迈着欢快的步子给程紫衣解释道。
“呸,不知羞。”程紫衣听她这么说,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毕竟这世上若有个希望凤城哪哪都好的排行榜,她程紫衣绝对想占据榜首的位置。“不过,咱们这是往哪去?我记得粮店和药材铺子都不是这个方向啊。”
“我的傻姐姐。”白露笑着锤了程紫衣一下,转而又摇着她的手臂问道:“那龙广之制定的粮食售卖政策你可还记得?实名登记,限量发售,每户人家每一旬方才能买一斛米,像咱们这种过路的,更是每人只能买一斗呢?”
“那又如何?”程紫衣没明白这其中的关系,皱着眉头问道。
“哎。”白露暗暗叹了口气,心想:果然再怎么凄惨也是世家大小姐,哪里能真切地体会到民间的疾苦,难怪会有何不食肉糜的典故流传下来呢。程紫衣还是没能明白,一旁的蒋家兄弟却反应了过来。
“若是如此,那合我们之力也只能买到不到十斗米而已,这些数量根本不够救济灾民,而且我们还得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
蒋林听蒋川这么一说,连忙转向白露,急切地说:“那我们两个的身份?”
“嗯,那你们的身份就会被暴露了。”
“啊?”
白露看着蒋林紧张兮兮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所以咱们现在去买名额。”
“买名额?”
“对。”白露慢慢解释道:“我昨日和紫衣姐姐仔细研究了一下周家村的村民分布,再结合你们收集回来的信息,这西北处的村民应该收入都不多,甚至是勉强果腹。”白露绞了绞帕子,思量着怎么能用浅显的话表述清楚,“咱们过去看看谁家粮食富裕,然后将他家这一旬的买粮名额要下来,完事后给他一两银子和半斗米,这样既能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也能让百姓们有些收入。”
程紫衣和蒋家兄弟都觉得此事可行,但也怕实施起来有些困难,“可若灾情是真的,谁家不是自己屯粮,哪里肯把这买粮的名额卖个我们?”
“那倒未必。”白露笑了笑,“你们啊,肯定是自打出生都没有操心过自己的吃穿用度。要知道这粮食啊,是给买得起它的人准备的,若是手中没钱,又要拿什么买粮呢?”
白露见程紫衣一副惊讶地样子望着她,摇摇头继续说道:“事到如今,周家村的水灾之事必定是真的了。区别不过是那里受灾严重些,这里这在轻微些罢了。可是,我最担心的是入冬后百姓们的生活。”“确实如此。”蒋川也附和道:“这水发在秋收之时,以种地为生的百姓定是损失惨重,而且眼看着就要入冬了,这部分百姓怕是连入冬的东西都没准备吧。“
“没错。”白露点点头,心中对蒋川的印象有了些改观,看来这人心中有些丘壑,倒不是那种只知一味读书的书呆子。
程紫衣也从两人的言语中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感慨了句“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白露不想让气氛过于沉重,于是朝蒋家兄弟打听起龙广之来,可除了孙氏父子说的那些,再也没有其他信息。就连程紫衣也说,她派出去的人竟都没查出什么不妥。
程紫衣见白露这两天紧咬着龙广之不放,以为她还在担心官官相护之事,赶忙劝解道:“你也不必太劳心龙广之的事情。他在周家村犯下如此枉顾人命的大罪,饶是上头有人护着,此次也逃脱不掉。”“这个我当然相信,毕竟以他的性子,肯定不会饶了龙广之之流,可我总猜不透这龙广之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
“好端端的你猜他的心思做什么?有这功夫,你多猜猜我哥的心思不好吗?”
白露被她一阵取笑,又瞧着蒋家兄弟在一旁闷声偷笑,竟恼羞成怒起来,追着程紫衣一顿捶打,渐渐忘了心中的疑惑。
清水县县衙的一处地窖里,在微弱的烛光映衬下,龙广之的脸愈加的恐怖。龙广之摸了摸眼前画像上的女子,不禁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喉咙也随之一颤,阴恻恻地说道:“是我的,都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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