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改革余波
“这么说张辉到死都没供出来行贿的学生是谁？”
“嗯，据说当场将书院和夫子们大骂一通后就撞柱身亡了。”王元章将窗户推了条缝。天气越来越暖，白露房里依旧燃着好几个火盆，烧的人内心十分烦躁。
屋外溜进来的冷风冻得白露一激灵，惹得白露打趣道：“听说你和堂兄也被连带着骂了一通？”
“可不是嘛。”王元章无奈地摊开手，“我和封疆倒还好，只是先前对他们多加照顾的老师们估计要难受一段时间了。”
“世事无常，这也不是你我能控制的。”白露知道王元章心里不舒服，可这件事情单靠她的劝说也不能解决，到不如给大家多些时间去消化。不过比起来王元章的心情，白露明显更好奇另外的事情。
“若是张辉没有供出事情的主谋，梁嘉诚又是怎么被牵扯出来的？”
“就知道你会好奇。”王元章心情平复了些才将今日所听所见娓娓道来。
“张辉撞柱之后，李灿德等人为了能够得到从轻发落的机会便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张辉身上。”
李灿德？白露从俞凌和俞霄那知道了几个涉事学生的名字，自然将李灿德与那日吓得屁滚尿流的人对应了起来。想到那日的场景，白露还是忍不住摇摇头，这人人品却确实不行，甚至还不如张辉刚烈些。
“书院从青楼拿来了账本，在账本上发现了张辉他们的每笔消费都记在梁家的账上。”王元章摆了摆手，他知道白露接下来要问什么。
“若只是记账还能说张辉污蔑，但每月的银两梁家都认下了，而且每笔消费记录上都有张辉的落款。”王元章手中的扇子开开合合，似是不知该如何继续下面的话。
“可这样的指证还是过于牵强，如果梁嘉诚不认怕是书院也拿他无可奈何吧。比如他可以说自己看张辉他们生活艰辛所以给予一些钱财上的资助？”
“资助他们去逛青楼？”
“啊！”果然是冻傻了！
白露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终于明白了过来。
如果梁家认下这笔钱是因为贿选一事而给张辉的，那么这笔钱的用处他们自然不会再管，顶多是每月账单来的时候给对方结个钱罢了；可若是梁家说这笔钱与张辉无关，那么去青楼这件事情可就说不清了！摆在梁嘉诚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承认贿选，被判个为人不诚（反正他也没有走仕途，压根谈不上违法）；要么就承认自己同张辉一样去了青楼，被判个违反书院规定，然后逐出书院。
至于第三条路就不要再想了，有或没有都早已没了区别。
“好手段！”白露忍不住感叹道。
“是啊。”
问题是张辉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白露犹记得次日俞凌绘声绘色地向她讲述打探来的消息。张辉如何气愤填膺地数落书院，乃至整个社会的不公；如何控诉学院助学这一举措对他们自尊心的羞辱；又是如何咒骂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的老师；如何讽刺王元章等人在家族的庇荫下走了诸多捷径，却不知珍惜甚至为所欲为。
虽说消息恐有夸张之嫌，但总归不是空穴来风。
可张辉一举将梁嘉诚等人揪了出来，似乎又像是在保护着同济书院。至少在这件事情后，同济书院的大名又一次被世人传播，尤其在穷苦学生备受推崇，一时间成为天下苦读学子们的救命稻草。
事实上不光白露有这样的疑问，就连往日里吊儿郎当的王元章都有了别样的想法。只不过斯人已逝，事情背后的真相也随之烟消云散……
“阿姐，阿姐……”
院外传来俞凌的呼喊声，白露与王元章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想到张辉的那句“死了亲娘一般”，又突然觉得这种比喻实在遭天谴，只能双双尴尬地将头移开。
白露清了清喉咙问着风风火火的俞凌，“出什么事了，值得你这么着急忙慌地跑过来？”甚至还一路号丧般的呼叫，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讲出口。“出大事了！”俞凌接过小翠递来的茶水猛地灌下，瞧见斜靠在矮炕上的王元章行了个礼，反正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
白露挑挑眉示意俞凌接着往下说，毕竟以他大惊小怪的性子，事情的大小程度还有待商榷。
“书院里全都张辉那……张辉师兄的死是书院改革造成的。”白露一记刀眼吓得俞凌改了说辞，他打心眼里惧怕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姐姐。
“嗯。”白露对他则是无语，若不是自己和俞霄常在一旁提醒他，凭他这冒冒失失的性子不知得被多少人抓住把柄，闯出多少祸端。
俞凌似是对白露冷淡的反应十分不解，连忙解释道：“书院的改革之事是谁提出的？还不是爹爹和阿姐啊！他们这样说明摆着就是在说爹爹和阿姐呀！”
俞凌见众人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急的边跺脚边补充道：“你和爹爹如此为书院劳心费力，结果却换来如此评价岂不冤屈！事情的初衷分明是为他们着想，而且很多家庭不好的学子也这些举措受益，他们为什么还要如此……”
看着俞凌眼眶慢慢泛红，白露心里生出一股暖流，这孩子虽不聪明，但胜在心地善良，对自己和俞晚舟更是十足的维护。
“这是和人吵过架了？”
“嗯，怎么劝都劝不住。”俞霄无奈地摇摇头又补充道：“重点是还没吵赢。”
听着俞霄扎心的补充，俞凌心里更是委屈，他实在想不通为何自己都这么着急了，屋里的其他人还能如此淡定自若！
正在众人想要跟俞凌慢慢解释时，屋外出来俞晚舟小厮的声音。
“六姑娘在吗？”
“在的。”小翠连忙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又走了进来，“老爷召集家里人去大堂有要事商量。”“家里人，去大堂？”
“是的。”小翠也是十分不解，“本来还要去小少爷院里的，但听小少爷们在咱院里就让我一同转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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