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至善前脚一走,方阳后脚就赶了过来。
“秦书记,我有工作向您汇报。”
秦舞阳笑着道:“方县长,你往我这儿跑得这么勤,就不怕沙县长对你有意见?”
方阳也笑了:“秦书记是一把手,我是表过态的,一切以秦书记为核心,再说了,沙县长对我有意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在乎再有意见。”
秦舞阳摆了摆手:“说工作吧。”
“陈兆虎昨晚被抓了,涉嫌故意杀人,现在正在局里接受审讯。”
“这个事刚刚薛书记提了一嘴,还说很感谢你把华江抓到了。陈兆虎故意杀人,他是想杀人灭口?”
方阳点头道:“动机和逻辑都成立,但是陈兆虎还心存侥幸,死不承认。”
秦舞阳笑了笑:“撬开犯罪嫌疑人的嘴,那可是你的职责。”
“秦书记,我有个想法。”方阳道,“陈兆虎不承认他故意杀人,所以看看是不是从另一个突破口来切入。陈兆虎为什么要杀华江,那是担心他贪污的事情被翻出来,刚刚在楼下遇到薛书记,看他的表情,华江应该是招了。所以我打算先把陈兆虎移交给纪委,先调查他的贪污案,华江是当事人,证据应该比较齐全,由不得陈兆虎不承认。一旦他承认了,或许可以顺势而为。”
秦舞阳想了想道:“这是个办法,我给老薛打电话。”
当着方阳的面,秦舞阳打了个电话给薛至善,之后让他们自行交接。
等方阳离开,秦舞阳的眼睛眯了起来,这个方阳有一套啊,拿自己来挡枪。
陈兆虎被抓的事情很快传到了沙正东的耳朵里。
办公室里,沙正东神情阴霾地站在窗前,秘书正噤若寒蝉地扫着地上的玻璃渣子,这是刚刚沙正东掼碎的玻璃杯。
沙正东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禹城还是以前的那个他能掌控得住的禹城吗?老书记徐万国在任的时候,虽然徐万国也想获得禹城的话语权,却是被沙正东压得死死的,最终落了个意外身亡,而后秦舞阳上任,沙正东自认为是秦舞阳鸠占鹊巢,所以对秦舞阳横竖不顺眼,在如何对付秦舞阳方面,沙正东秉承着一向的习惯,就是先静观不语,观察秦舞阳一段时间,一方面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潜移默化地压制,一方面寻找秦舞阳的弱点,需要的时候一击致命,他万万没想到,他还没展开动作,秦舞阳就已经先动手了。
在上次的常委会上,秦舞阳提到了项目工程的事情,沙正东就知道秦舞阳想搞事,不过在他看来,秦舞阳虽然不至于孤掌难鸣,但就薛至善这个透明人,根本成不了事,至于一向跟自己不对付的方阳,毕竟也是被自己压了一头,根本翻不出什么水花来。
然而,就是他所看不起、不待见的两个人,竟是给了他致命一击。
现在陈兆虎的事情出来了,贪赃枉法、故意杀人,这两项罪名他很难洗得干净,而自己这个大连襟,于公于私都不能坐视不理,但在怎么过问上,却是值得商榷。
在窗前站了好长一阵子,沙正东打了个电话给方阳:“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方阳虽然不怎么鸟沙正东,但身在体制内就要遵守游戏规则,毕竟沙正东是他的直接上司,应了一声,便赶了过来。
“沙县长,你找我。”方阳在沙正东的办公室里表现出一定的尊敬,至于这份尊敬到底有多少,甚至于有没有,那相互之间是心知肚明的了。
“坐。”沙正东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陈兆虎的案子现在什么情况?”
方阳似笑非笑道:“沙县长,陈局长是您连襟,考虑到回避原则,我觉得吧,您最好还是别太过问。”
沙正东抬起眼皮看了方阳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那我也是禹城县县长。”
方阳坐正了身躯,道:“既然您这么说,那我就向您汇报一下。”
方阳把陈兆虎杀人未遂的情况简单汇报了之后,笑着道:“事实俱在,铁证如山,但陈兆虎就是嘴硬,还指望有些人救他,所以死活不开口。沙县长,您为人公正,陈兆虎又是您连襟,您看,您能不能给劝劝?毕竟吧,这事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陈兆虎不承认,也改变不了任何结果,零口供同样可以判罪,最多我们多费点事。”
沙正东想了想,点了点头道:“如果有这个需要,我可以帮这个忙。”
“哦,那谢谢沙县长了。”
“那行,迟不如早,就现在吧,他人在公安局吧?我们过去。”
“他现在不在公安局,在纪委呢,纪委不是也在调查他贪污的事情么,薛书记正在问他。”
“好,去纪委吧。”
纪委是独立办公的,沙正东和方阳一起过了去,说明来意,薛至善揉着自己的肚子笑着道:“沙县长,那就麻烦你给劝劝你连襟吧。”
陈兆虎看到沙正东过来,微微有些吃惊,随即垂下了头。这一夜,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个煎熬,一方面他寄希望于沙正东来拉自己一把,另一方面他也在害怕这事如果压不下去,自己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
“沙县长,你们聊吧。”薛至善很光棍,没有留人在现场。
“时间不会太久的。”沙正东心里暗骂了一句,这谈话室的四个拐角都安装了摄像头和录音设备,看上去是给自己空间,事实上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落在监控里。
门关上,沙正东拉过椅子坐到陈兆虎的对面,缓缓道:“陈兆虎,你到底犯了什么事?”
陈兆虎抬头看着沙正东,叫屈道:“沙县长,我真的没有,我什么都没干。”
“什么都没干,公安局会抓你?纪委会把你带到这儿来?”沙正东的声音猛地拔高,一掌拍在桌子上,厉声道,“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冥顽不灵?现在你唯一的出路就是坦白交待,争取宽大处理。”
陈兆虎呆住了,你不是来救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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