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深水浅,只有自己趟过了才知道。小马过河的道理秦舞阳是明白的,所以他没有在骆泰金家多待,告辞离开。
这一次来拜访骆泰金,其实是林仲景的意思,一来是从骆泰金这儿了解些东西,二来也是看看骆泰金都有些什么班底,这个目的算是达到了,不过秦舞阳显然只是将骆泰金的话当作一种参考,具体的还要在接触中才能知道。市政府未必就是铁板一块,市.委那边也未必就没有可乘之机。
沧澜苑小区的环境很好,里面的建筑并不是那种横平竖直的结构,楼房与楼房之间错落有致,被种种绿化包围于其中,秦舞阳出来就有点儿迷糊。
这时,陈春兰的电话打了过来。
“陈姐好。”秦舞阳笑着说道。
“领导,现在在哪儿呢?”秦舞阳的级别已经比陈春兰高了半级,但这并不影响两人之间的关系,所以陈春兰才会开着这样的玩笑。
“陈姐,你可别寒碜我,别说我现在这样,就是将来走得再高,你也是我陈姐。”秦舞阳呵呵笑着道。
“有点儿良心。”陈春兰道,“老实交待,你跟林省长什么关系?”
秦舞阳道:“陈姐,你这个问题让我不是太好回答啊,这么说吧,在江北的时候,他是我的分管领导。”
“原来是这样,那就不奇怪了。明早,林省长亲自送你到万金上任。”
秦舞阳的眉头微微一拧。
省长送市长上任不多见,因为市长是正厅,能有省.委组织部长相送就已经很给面儿了,但万金是副省级城市,省.委组织部长邵怀礼的级别和秦舞阳是一样的,他来送就不恰当,所以在万金,林仲景这个大省长送秦舞阳上任,倒也没什么不合适的,都是政府一把。
表面上看起来,林仲景这是在给秦舞阳撑腰,你书记不是省.委副.书记吗,我这个一把手省长亲自送市长上任为他打气。但实际上,秦舞阳认为,林仲景此举是在秦舞阳的脑门上深深地刻上林家军的烙印,让秦舞阳与他死死地绑在一块儿了。
秦舞阳的身份是个秘密,知道的人有那么几个,夏吉成肯定是知道的,虽然他没有跟林仲景明说,但他在林仲景上任的时候提到了秦舞阳,以林仲景的政治智慧,不能判断出秦舞阳在最高层绝对有着极为深厚的背景,能够忍到现在才让秦舞阳乘上他的战车,已经很有耐心了。
秦舞阳其实不想早早地就暴露出这层关联来,但此时的自己虽然已入棋局,但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还不明晰,是永不回头的卒还是长驱直入的車,那还要看他在万金的具体操作,所以林仲景的作派他虽然不情愿,却也没什么办法,只能选择被动承受。
“舞阳,林省长这么做,有他自己的用意,这是把双刃剑,不过以目前的形势,这也未必是件坏事,剑是迟早要亮的,起码能够震慑住一批人,显得你娘家有人,不然以原书记的能量,搞不好你就会寸步难行。再说了,即便你扮好好人,原书记也未必会吃你那一套,他对你的意见早就有之。”
陈春兰真是拿秦舞阳当自己人了,短短数语,不仅仅是分析了林仲景和原福年对他的态度,也隐晦地点了一下当前北江的政治环境。
秦舞阳立即释然:“陈姐,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拉倒吧你,行了,不说了。”
“姐,有空我请你吃饭啊。”
“别,我现在得离你远一点,可别让战火烧到我。”陈春兰玩笑一句,挂断了电话。
秦舞阳握着手机,低头边思考着边往前走,小区内出来活动的人不少,秦舞阳也没留意,便有一人撞在了他的身上。
撞上他的是一个人,但对方一行却有六七个。
秦舞阳下意识地一运劲,对方撞中他的身体就往回一弹,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秦舞阳这才如梦方醒,上前一步,正要道歉,不料与那人同行的一个却是一个大摆拳打了过来,嘴里骂骂咧咧道:“艹尼玛,瞎了你的狗眼,连原总都敢撞。”
秦舞阳的眉头就是一拧,这什么时代了,还有人这么嚣张的么?撞一下又怎么了,还会死不成?
心头不快,秦舞阳上前的脚便收了回来,收脚的同时,身体微微后撤半步,对方兜头打来的那一拳便差了两公分拼了个空。
一拳打空,对方的身子就有些收不住,身子打了个转,惯性的缘故让他一头栽倒,生生将路边的垃圾桶给撞翻了,顿时垃圾四溢,污水横流,喷了他一身。
这会儿,被撞倒的那个原总也被人扶了起来,一推鼻梁上的眼镜,张口就骂:“给我弄他。那个谁,薛千仞是吧?你把他撂倒,那个项目就是你的了。”
秦舞阳在撞到对方的时候,便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显然这帮人喝大了,也就没打算理会,不过一听到薛千仞这个名字,不由一愣。
这时薛千仞已经站了出来,一抬眼,便跟秦舞阳打了个照面,也是一愣,跟着扭头向那原总低声道:“原总,这个人不能动。”
原总一拳砸在薛千仞胸口上,破口大骂道:“在万金,还特么有我不能动的人?”
薛千仞苦笑道:“这个人,你还真动不了,是新来万金上任的秦市长。”
“秦市……长?”原总舌头打了个弯,跟着就是一笑,“怪不得敢跟我碰,市长的面子我给,走了。”
一行人摇摇晃晃地离开,秦舞阳凝视着他们的背影,心头疑惑,薛千仞怎么跟他们搞一块儿去了?不过薛千仞头也没回,跟在那原总后头,低声解释:“原总,秦市长之前是光明的市.委书记,所以我认识他。”
“特么的,我管他什么市长不市长的,得罪了老子,老子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我让我叔收拾他。”原总酒喝得有点大,可能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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