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辰回头看来,见爹娘在不远处并肩而站,都看着他。他没听清楚娘亲刚刚说了什么,连忙走近,问道:“娘,你刚说什么?”
秦敏摸了摸他的小光头,说,“影术不仅仅是用来保护自己的,更是用来保护别人的。”
小明辰一副早就了然的样子,道:“知道知道,影族的守护就像爹爹没日没夜拼命地守大秦,像哥哥那样拿命灭地煞帮嫂嫂,帮大秦守天下。我将来也要同他们一样,拿命去守护大秦皇族。”
秦敏的手微微一僵,但是她很快就笑了起来,答道:“不全对。”
小明辰问道:“那是怎样?”
秦敏朝顾北月努了努嘴,小明辰立马仰头朝爹爹投来询问的目光。顾北月拉住小明辰的手,道:“明辰,咱们坐下来,聊聊吧。”
爹爹很温柔,可小明辰还是感觉出爹爹的认真,他立马点了头。顾北月牵着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见秦敏迟迟没过来,他回头朝她看去,微蹙眉头。秦敏笑了笑,这才箭步过来,坐在他身旁。
小东西见状,预感到有大事要发生,它急急跳到石桌上去。它原本是坐在顾北月这边的,犹豫了下,就跑到小明辰面前坐着,同小明辰一道面对顾北月和秦敏。
顾北月并没有马上同小明辰解释影族的守护,而是认真地对小明辰说,“明辰,我和你娘亲合离了。”
小明辰虽小,但还是懂合离的意思的。他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朝娘亲看了去。此时,顾北月还要继续往下说,秦敏却抢了话。这是她做的事,还是得由她来说。她认真说道,“明辰,娘和你爹爹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合离的。日后……”
秦敏的话都还未说完,小明辰就怯怯地打断了,他问说:“娘,这次你要去哪里?我还跟着你走吗?能不能……能不能让爹爹走,我们住在神农谷里?”
一听这话,秦敏和顾北月都愣住了。
小明辰对爹娘的合离是不意外的,在大慈寺的时候,他虽不明原因,但是一直都知道娘亲不想回爹爹身旁了。这一回,他也知道等安顿好了,娘亲就不会待在爹爹身旁了。只是,他来了神农谷就喜欢上了,真的不想走。
见爹爹和娘亲都愣着,小明辰戳了戳手,又补充了一句,“娘,反正你躲到天涯海角,爹爹都能找着你。都会偷偷派人保护你,偷偷去看你。”
在大慈寺的那些日子,小明辰想见爹爹,想学影术,娘亲不肯,非得等到他十岁。若是在从前,听到合离这两个字,他一定会难过的。毕竟,好几个中秋夜,他都盼着能团圆。然而,打从他从哥哥和嫂嫂那得知爹爹这些年其实一直暗中守着他们,他就一点儿都不难过了。连哥哥和嫂嫂都搞不懂爹娘的事,他想自己一定也是搞不懂的。反正,娘在乎爹爹,爹爹守着娘,就足够了。他更关心的是为什么他要满十岁才能系统地学习影术。
小明辰瞅瞅爹爹,又瞅瞅娘亲,继续说,“娘,你躲哪里都一样,所以就别走了,让爹爹搬走吧。要不,也别搬走了,躲起来让你看不到就可以了。”
寂静中,秦敏先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顾北月亦忍俊不禁,嘴角勾起宠溺的弧度。他昨夜预想了明辰了许多反应,譬如拒绝,隐忍,乖顺、哭等等,却独独没想到会是这样。分离了这些年,正是明辰开始成长,懂事的年纪,他缺席了,秦敏却没有让明辰变成一个不可爱的孩子,这是他极其佩服的。
顾北月的视线无声无息地落在秦敏脸上,秦敏并没有察觉,她故作玩笑,说道:“就这么舍得呀,不要你爹爹了?”
小明辰连忙站起来,特认真地澄清:“我才不会不要爹爹!娘,你不是爹爹的妻子了,但还是我的娘亲;爹爹不是你的夫君了,但还是我的爹爹。当不当夫妻,你们当大人的商量好就好,我又不懂你们。但是当不当爹和娘,这你们就一定得同我商量了!”
他说着,若有所思了一番,补充道,“当然,跟我商量也是没得商量的!”
秦敏笑了,顾北月再次朝秦敏看来。
多少大人放不下“夫妻”二字,将这两个字当做感情最终归宿,甚至一生的终点,小明辰这么小又怎么可能看透。这必是因为秦敏从未强加给他约定俗成的世俗观念吧。不得不说,这等豁然,这等开化的态度同影族将使命当宿命的传统,颇有冲突。然而,顾北月似乎也没有去纠正或强求明辰什么。
秦敏这才对小明辰道:“娘同你开玩笑的。呐,娘日后就住隔壁药王谷,你爹爹还是要留在神农谷里主持大局的。你呢,喜欢住哪便住哪。想谁陪就找谁陪,想我们一起陪也是随时可以的。”
小明辰一听这话,遂是大喜,道:“娘,咱们现在就去药王谷吧!我昨儿就想去了!”
若是夫妻不和,即便同居一家,对于孩子而言,也是无家可归。只要爹娘和睦,哪怕分居两地,对于孩子而言,也是有家可归。小明辰无疑是后者,故而,他是真心没将爹娘合离当一回事了。
合离的事情,就这样交代了。
然而,顾北月和秦敏今日真正要告诉小明辰的事情并非合离,而是影族的守护!
秦敏看了天色一眼,道:“天气不错,晚些时候我们就过去。明辰,你先坐下,爹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同你谈谈。”
小明辰摸了摸自己的小光头,露出疑惑的表情。他猜不到爹娘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跟他有关的。
秦敏眸中的笑意渐渐被温柔和歉疚取代。
她继续说,“明辰,对不起。你当初太小了,娘亲没法征询你的同意就把你带走了,一直没有给你交代。如今,你虽还未到十岁,不过娘想了一夜,还是决定告诉你真相,把选择权先交给你。你可以慢慢想,先不做选择。你若是有什么想不通就问娘亲,问爹爹,或者问你哥哥嫂嫂他们,等你考虑好了再做选择。”
小明辰真没想到自己还未满十岁,娘亲就要跟他摊牌了。再淡然的他也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他可喜欢影术了,就怕爹娘说出什么事情来让他失望。
小明辰看了看娘亲,又看了看爹爹,下意识抿了抿嘴,做了一番心理准备,将蹲在他面前的小东西抓来,握紧了,才说:“爹爹,娘亲,我不怪你们的!我准备好了,你们……尽管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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