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惠可就盘坐在一千年前于宗杰坐道悟禅的那个位置,仿佛老和尚就坐在他身旁敲木鱼一样。
广济,正是惠可的一个前世。
他坐在这里整整十三天,炼化了广济的那颗舍利子,也几乎是把广济曾经的一生从新感悟了一遍。
广济的这枚舍利子能够让禅境法王老而不死,还拥有堪比半仙的战力,但是惠可炼化完了这枚舍利子之后,修为却没有半点提升。
他所得到的是对佛法的一种体悟,是老和尚那脚踏实地的、朴实无华的对佛的赤诚。
可是相对于老和尚,广济的后半生虽然洗心革面,也渡了不少人从善,但是在教导弟子上,广济跟老和尚却相去甚远。
禅境法王,他原本的法号并不叫禅境,而是叫圆礼,是广济的六世徒孙,其实从广济的徒孙开始,达摩寺就慢慢形成了一股奢靡之风。
广济担任主持之后,也秉持了老和尚的佛性,靠双脚丈量世界,苦行天下,参佛、悟佛、渡人。
在他的手下,达摩寺信众无数。
广济圆寂之后,按照遗嘱,他的弟子们将他身躯焚化,没想到却留下一颗七彩舍利子。
也因为这颗舍利子的缘故,达摩寺直接被推上了神坛,无数信众来朝圣,自然也留下无数香火钱。
广济的弟子还能秉持本性,没有被金钱和权利蒙蔽了双眸。
但是从他徒孙那一代开始,逐渐奢靡了起来,他们的袈裟凡是有了破处便弃之。
他们除了修佛之外,把大部分时间都耗费在修炼上。
达摩寺逐渐的武道开始昌盛,最为鼎盛的自然还是禅境法王那一代。
那时候的达摩寺僧众逾千,元婴境以上僧人就达到了三百多人,禅境作为当时的住持,修为更是达到了大乘境。
虽然那个时候的禅境霸道跋扈,但是还并未造下恶果。
一切的灾难是在禅境感觉自己寿岁无多的时候,他不知道是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说把广济的那颗七彩舍利置于体内,可续阳寿。
广济还真的就这么做了。
舍利子入体之后,非但他那即将消弭的生机重新焕发了,而且他的修为直线攀升。
殊不知,他本性本来就不是良善,此时心魔再生。
拥有了强大的法力,行事便乖张了起来。
魔由心生,越堕越深,以至于他双手也沾满了鲜血,终于给达摩寺引来了灭宗之祸。
在白雪之中,惠可缓缓的睁开眼,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世间事本身就是一环套一环,因果循环。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仇与杀。
达摩寺终究是消散在历史的尘埃之中,可是反过头来再仔细看看,达摩寺的消失,又何尝不是从它创立之时就已经有了征兆呢?
此时已经说不清谁是谁非了。
广济错了吗?
他遁入空门之后,秉持佛性,脚踏实地,他并没有错。
禅境错了吗?
从他的师尊开始,达摩寺就开始了奢靡之风,贪念只是被一步一步的养大了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善就是善,恶就是恶。
不能因为有所因就可以为恶,也不能因为无所得就不为善。
惠可对着老和尚曾经坐化的地方,拜了三拜。
他是代广济拜的,同样也是给广济的一生画上了一个句号。
达摩寺,就像是眼前的一片雪白一样,它曾经辉煌过,也曾经渡过不少人,但是终究被白雪覆盖了。
惠可想到了老和尚说的“那是血!”
“对呀,那是血,无数枉死之人流下的血。”
惠可的这句话落下,白雪之中,一点绿意冒上了头。
绿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生长。
肆虐的寒风根本就吹不动这棵小树苗的长势,不到一个时辰,小树苗长到了一人多高,上面开出了九朵圣洁的菩提花。
菩提花落,结成菩提子。
惠可挥手之间,手中的那一盘菩提手链飞了起来,手链上的十八颗菩提子自动散开,树上的九颗菩提子也飞到了那十八颗菩提子一起在空中旋转。
最后,二十四颗菩提子串成一串,落进了惠可的手中。
“阿弥陀佛,九世之身,今已得其三,幸甚至哉!”
“下一颗舍利,可入圣人之境,只是有点难啊,褚施主,北域已定,你该去往南域了吧,贫僧先去南域等候。”
惠可说到这里,莞尔一笑,他将手中的菩提子手串往天空一丢,手串化作一叶扁舟,惠可跳了上去。
小舟载着惠可以无比迅捷的速度朝着南边飞驰。
惠可再得舍利和菩提,褚凡早已经料到了。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惠可炼化这一枚舍利子竟然耗时十三天。
正如惠可所说,北域已定,也该往南域去了。
褚凡虽然还没有前往南域,但是他也知道,南域有可能是他距今为止将要面对的最危险的地方了。
但是他必须得去。
不只是因为戮神殿夺走了飘雪宫的玄冰床,也不只是戮神殿有一位出自东域的圣子对东域修真界有着不死不休的仇恨。
还有他们那个殿主在北域冰川上做的手脚。
在褚凡的猜想里,那个殿主很可能就是魔族的余孽,什么戮神,什么世界大同。
其实都只是为了颠覆,颠覆整个世界,让这片世界成为魔域罢了。
俪海琴登基之后,成为了北域的第一位女汗王,接下来的日子,俪海琴和吉斯尔克异常的忙碌了起来。
吉斯尔克统领武部,管辖北域所有修真者。
武部是一个新创立的部门,除了在乌科洛可城要开设一个武道学院之外,还要在北域各地开办武道启蒙学院。
好在,褚凡从地心世界带回来的财富足够操持这一切,不然以如今的大漠汗国的国力,还真的没办法铺开那么大的场子。
这一天,褚凡在霖迪府办了一场席宴,不仅把原本的六大家族的族长都给请了过来,也将草原上几个比较大的部落首领给请了过来。
霖迪府的正厅上,一共摆放了二十一张席桌(一人一桌)。
褚凡坐在最上首。
对于在场的这些人来说,都早已经是辟谷境了,吃喝也只不过是满足口腹之欲。
当然,大家更知道,这一场席宴,使者大人的最根本目的还是为了安抚。
毕竟大漠汗国的建立,剥夺了在座的这些人手中绝大多数的权利。
“今日把大家召集这里,一是有事相商,另则是为了向你们辞行。”褚凡先与大家共干了一杯之后,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使者大人,您要走?”说话的是蒂森族长。
其他人也同样惊讶的望着褚凡,其实他们这些天里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使者明里辅佐俪海琴当上汗王,实则他不无幕后操纵整个草原的野心。
此时听闻他要走,的确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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