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笑着看向李明宇,两人的默契仿佛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轻易地刺破了对方内心最后的防线。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他,最难对付的,往往是那些身经百战、狡猾多端的老手,此刻面对的并非那种老油条,而是一个普通工人。
一个被命运捉弄,无意间卷入一场风波的男人。
王明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坚定:“机会是你自己争取的,说吧。”
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一旁的同事将录像设备固定好,镜头对准了那个坐回病床前的男人。男人面色苍白,眼中透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惶恐。
“那是个意外。”男人长叹一声,仿佛要将心中的重压一并吐出,“工地停工后,黄总给我们四个人安排了新的任务,让我们晚上去盯着工地,防止有人偷东西。那天晚上,我们四个喝了点酒,拿着手电去巡视。突然,我们发现材料堆上有人影晃动,显然是来偷东西的。我们当时就火了,大喊了几声,用手电往上照。可能是被我们吓到了,那人直接从上面摔了下来。等我们跑过去时,他已经没气了。我们当时都吓坏了,虽然不是我们害的,但毕竟和我们有关系。万一被追究责任,我们也得跟着倒霉。于是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把这件事瞒下来。刚好旁边有辆水泥搅拌车,我们就想了个办法,用水泥沙子把尸体埋了,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了,原本以为这件事过去了,后来高总说要拆掉,我们担心尸体被发现,于是主动提出使用机器,就是想避开那个区域,让尸体包裹在水泥块里运走,可能是天意,当时机器出现问题,水泥块掉下去,尸体露了出来,一定是天意。”
王明一边听着男人的叙述,一边飞快地记录着。他抬起头,直视着男人的眼睛:“你们是怎么确定人已经死了的?”
男人用力点了点头:“我摸过他的脉搏,一点跳动都没有,身体也凉的,肯定没气了。”
王明眉头微皱,一旁的李明宇也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
人的体温在死后会逐渐下降,但需要一定的时间。如果真像男人所说,那人是因为被吓到而摔下来的,那么他的体温应该和常人无异,不可能立刻就变凉。
“你再说一遍。”王明阴沉着脸,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说死者身上是凉的。”
男人被王明的语气吓了一跳,他再次低下头,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对,确实有点凉。人确实已经死了。”
“那你再好好想想当晚发生的事。”王明继续追问,“你们发现那个人之后,他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或者是发出过什么声音?”
男人皱紧眉头,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当时他是趴在材料堆上的,我们拿手电一照,喊了几声,他就掉下来了。他身上还背了个包,里面装了不少铜线。那玩意挺值钱的。”
“有多少斤?”王明问道。
“至少几十斤吧。”男人回答道。
王明冷笑一声:“为了几十斤铜线搭上命,你觉得值得吗?你们工地我之前去过,地上就有很多材料和设备,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力气爬到上面去偷?还要背着几十斤的铜线上去,你觉得这合理吗?”
面对王明的质问,男人再次陷入了沉思。他挠了挠头,显得有些困惑:“领导,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当时看到的就是那样,人确实是意外摔死的。真的和我们没有一点关系。埋尸的主意是王哥出的。”
“王哥?”王明追问道。
“对,王大利。就是那个年纪大一些的,平时我们都听他的。”男人回答道。
王明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瞥了一眼旁边的李明宇,两人的眼神交汇在一起,仿佛在说:“接下来,就是揭开真相的时候了。”
“你先出去,记住,你刚刚说的话暂时保密。”
“好,好。”
男人慢慢起身,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这一个多月,几乎每天都做噩梦,这一刻说出来,整个人顿时轻松不少。
病房内,只余王明和李明宇两人相对而坐,气氛肃穆而紧张。王明指尖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间,他的眼神透露出一种犀利的洞察力。他深吸一口,缓缓吐出,那烟雾仿佛带着他的思绪飘向远方。
“那个叫王大利的家伙,我觉得他很不寻常。”
王明低声说道,声音中透着一丝凝重。他轻轻弹了弹烟灰,继续道:“若我所料不错,他们发现尸体时,那人已经死去多时。此中必有蹊跷,定是有人暗中布局,意图嫁祸于另外三人。因为人心惶惶,害怕承担罪责,所以他们定会同意掩埋尸体的决定。此计的确巧妙。”
李明宇点了点头,沉声道:“我也有此疑虑,只是单凭猜测,难以定罪。还需进一步审问,方可水落石出。”
王明将手中的烟头狠狠掐灭,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既是如此,那便趁热打铁,去会会这王大利。”
王大利被传唤至病房。他面对王明和李明宇,表情镇定自若,仿佛早已料到会有这一遭。他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王明冷眼旁观,心中暗自思忖:此人表面镇定,实则心中必有鬼魅。常人面对此景,即便无辜,亦会露出些许惶恐之色。他却如此从容,可见其内心必有隐情。
王明开门见山道:“王大利,关于此事,我已掌握重要线索。死者乃你们四人合力抛入工地,并用搅拌机混入水泥沙子掩埋”
王大利闻言,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没错,主意是我出的。人在工地发生意外,此事一旦传扬出去,我们四人都要受牵连。我们家境都不好,根本拿不出赔偿款。”
王明冷笑一声:“但是据我所知,死者在掉落之前就已经死了。”
王大利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但他很快恢复平静:“这怎么可能呢?我们亲眼看到他从材料堆上掉下来,摔死的。”
王明不为所动,继续追问:“那尸体嘴和鼻子里有血流出吗?”
王大利沉默片刻,然后缓缓摇头:“没有。”
王明哼了一声:“我办过无数意外摔死的案子,若真是摔死,内脏必然受损严重。即便是从几十米高的地方摔下,也不会立刻死亡,而是会挣扎一番。七窍流血,这才是高处坠亡的特征。”
王大利闻言,眉头紧锁。他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仿佛在做着一个艰难的决定。终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不用查了,人是我杀的。”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王明:“我不想坐牢,所以想了这个法子。我先用升降机把尸体弄上去,偷偷在下面拴了根绳子。那天晚上,我故意买了酒,喝完之后去巡视。我故意发现上面有人,然后偷偷拉绳子,让尸体掉下来。他们都喝了酒,吓坏了,没人注意到我偷偷去掉了绳子。”
王大利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仿佛在回忆那段不堪的往事。然后,他继续说道:“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为了掩盖尸体,我提议埋在工地下面。他们三个都同意了。我以为这件事会永远石沉大海,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我认罪。”
王明听完他的供述,眉头微皱。他盯着王大利的眼睛,试图从中读出更多的信息。
王大利此刻的冷静与镇定十分不寻常,完全不像是一个杀过人的罪犯。
尤其是他在供述完后的那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更像是一种解脱,而非恐惧或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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