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拂絮奇怪地打量一下德普特津津有味的样子，道：“你不觉得吓鬼吗？”吸血鬼攻略可能还考虑到为了让不识字的大众也能看懂，特地配上了形象生动的图片，里面每一种吸血鬼死法下面都配上了吸血鬼死去时的恐怖惨状，饶是柳拂絮不是吸血鬼也觉得瘆得慌。
但德普特反而看得很开心。
“他们的方法跟我以前看的一样老套，这些愚蠢的教士果然还是那般迂腐无知。”德普特不以为意地说，“为了应付这些老土的方法，每个吸血鬼都有一本这种书。不少吸血鬼还熟练掌握上面的方法，在抓捕人类时利用这些方法给人类设埋伏。”
真高明。
柳拂絮闪了闪眼睛。
德普特懒懒地翻到了最后一页，看了一眼上面的作者名，笑了笑，扔到一边。
“不过，我们大肆奉行这种书也会出现一些问题。”德普特坐上了沙发，把柳拂絮挤得无处可逃，然后再把柳拂絮揽进怀里，“比如吸血鬼会利用这些方法，伤害自己的同族。”
“那为什么不订下相关的规则，限制这些行为？”柳拂絮被德普特抱在怀里，看不清德普特脸上的表情。
“为什么要订这些规矩？”德普特反问道，“父亲很喜欢见这些自相残杀的游戏。”
德普特虽然说得是德古拉，但柳拂絮隐隐觉得，德普特自身也认同这样的想法。
不等柳拂絮询问，德普特就自己解释道：“吸血鬼不如人那般有那么多条条框框，有所谓法律的约束或者是情感的羁绊，吸血鬼的世界里只有弱肉强食的法则。”
“父亲之所以能让这个世界的所有吸血鬼畏惧他，是因为目前的父亲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吸血鬼。但仍存在着吸血鬼想要打败他，取代他的位置。包括他的亲族，也存着找各种机会杀灭他的野心。”
“你呢？”柳拂絮问道，“你也有这样的想法吗？”
“我曾有过，后来觉得着实无趣，但现在，”德普特说着，抱紧了柳拂絮，“为了不让自己心爱的人被抢走，我必须坐上那个位置。”
“我迟早会坐上那个位置，不过，这个迟早来的还是太慢，我等不及。”德普特眼睛完全暗沉下来。
柳拂絮心里一下变得沉重，从德普特的话语中，她只能感受到德普特对人类情感羁绊的不屑，和对吸血鬼淡漠关系的推崇。而柳拂絮一直想教与德普特的，是感受到温情的美好，忘却丛林法则对性情的损伤。
但让柳拂絮头疼的是，事情似乎并没有按照她想的那般发展。
她一直施与德普特温情，最终似乎只是成为德普特不断依赖自己的借口。
大事不妙。
柳拂絮想了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时，000号给自己的任务。
是什么来着？
柳拂絮突然脑海一片空白。
她赶紧把000号叫出来，问：“000号，我来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
“询问权限不够，无法回答。请问被判人还有什么问题。”
柳拂絮：“……”还是那句话。
“我如果不知道自己任务，我怎么进行下去？”柳拂絮抓狂地问道。
“询问权限不够，无法回答。请问被判人还有什么问题。”
柳拂絮：“……是不是系统又出现问题了？”
“询问权限不够，无法回答。请问被判人还有什么问题。”
嗯，我为什么要问“又”？
这时候，柳拂絮突然意识到，自己从前的记忆似乎被清除了。
柳拂絮心里咯噔一下，她隐隐约约记得，从前没有发生过记忆清除的操作。
这是赎罪模式，你要为你的行为赎罪。
这是浮现在柳拂絮脑海里的意识。
柳拂絮下意识皱起眉。
这样的意识就像是强行灌输进她的脑海里一般。
她很不喜欢，甚至，十分厌恶。
柳拂絮身上的反骨念头动了动。
所以她做了什么行为？以至于要有这样的意识？
就算她真的做错了什么，也不该这么恶心地强迫她赎罪，还把她的记忆清楚。
柳拂絮越想越恶心，以至于脸上神色也控制不住。
柳拂絮皱眉的样子落入德普特眼里。
德普特慌张道：“姐姐，怎么了？我又说错什么了吗？”
柳拂絮被德普特拉回现实，轻轻笑道：“没事。”
德普特没有被柳拂絮敷衍过去，他颤着音道：“姐姐，是不喜欢我说的那些话吗？”
“嗯，有点。”柳拂絮诚实道，想了想，她决定还是先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我之所以对你很好，除了有自己的目的，最重要的是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终究有许多黑暗恶心的事，但也有许多意想不到的美好，我们或许无法改变这些黑暗恶心的事，但我们可以保持自己的内心，不受这些事情的影响。”
“我愿意成为你意想不到的美好惊喜，但我不愿意你认为我是这世间残存的温暖。这个世间或许很烂，但我们不应该随着这个世间一起烂下去。”
“所以，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反对这个世界崇尚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因为，就算是弱者，也有生存的权利。就算将来的德普特是一个不可打败的强者，但他曾经，也是一个弱小的存在。”
柳拂絮主动抱住德普特，抬头看着德普特沉思的侧脸，笑道：“答应我，好吗？”
“如果这是姐姐想要的德普特的话，我会努力去做。”德普特也抱紧了柳拂絮，应下承诺。不过眼里的茫然，说明他并不能理解柳拂絮的想法。
柳拂絮叹了一口气。
算了，已经有很大进步了。
至少他愿意改变不是吗？
“我们什么时候去人类生活的地方一趟吧。”柳拂絮提议道，“我带的面包快不够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要饿肚子了。”
“好的。”德普特笑着应道。
柳拂絮抚了抚德普特弯起的眼角，德普特乖顺地低下头。
慢慢来吧。
终有办法，可以让他变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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