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拂絮努力让自己保持淡定。
但她实在不会处理这种场面。
“建耀哥。”郝富贵率先打了一声招呼。
“富贵，还没走呢。”建耀哥也客气道。
“还有些事没有跟阿花交代，所以在家等了一会。”富贵故意道。
莫名被点名的柳拂絮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郝富贵：“啥事。”
郝富贵不耐烦，打开了院子的大门，将柳拂絮拉进来，然后对黄建耀道：“建耀哥，你先回去吧，等一下我送阿花回去。”
黄建耀瞥了一眼郝富贵和柳拂絮之间拉着的手，道：“好，那我先走了。”
“跟建耀哥说再见。”郝富贵敲了敲柳拂絮的头，道。
“建耀哥再见。”柳拂絮无奈道。
“再见。”黄建耀转身便走。
柳拂絮和郝富贵站在原地，目送黄建耀离去的背影。
待终于看不见黄建耀的背影，郝富贵道：“怎么？舍不得你的建耀哥？”
柳拂絮暗暗翻了个白眼，将郝富贵的手甩开：“说吧，你还有啥事要跟我说。”
郝富贵又赶着上去拉柳拂絮的手，道：“你跟我过来。”
柳拂絮又甩了一下，发现甩不开，也就只能随郝富贵去了。
“富余叔呢？”
“他去镇上买鞭炮了，说什么一定要放一个，热闹。”
柳拂絮笑了笑。
郝富贵把柳拂絮拉到自己的书房，指着一大架子的说，道：“在我读书的时候，我爸特地空了个房间给我当书房学习，这些都是我的书，你书看完了就自己过来拿，还书也是。”
柳拂絮浏览了一番像是铺满了整面墙的书：“你这么放心我，就不怕我把你书偷去卖了？”
“你没有那个脑子卖书。”郝富贵嘲讽道，“再说了，这个村里的人会识字的没几个，谁稀罕你的书。”
“烧了不也很值钱吗？”
郝富贵拍了一把柳拂絮的脑袋：“你能不能想点正经的，我可是好心想帮你开拓眼界，整天困在这无所事事，你能干什么？”
“喂，不要瞧不起村里人好吗？这个村的每一个人都比你和我有钱。”
“有钱又怎样，困在这个地方，他们花得出去吗？”
说不过郝富贵，柳拂絮只能败退下阵仗，自己走到书架前，随便抽出一本书，是《资治通鉴》，上面满满都是笔记，不住感叹道：“真的很用功。”
“看不懂。”柳拂絮坦然接受自己智商不够的事实，郝富贵笑了笑，接过大部头书，帮柳拂絮塞回去。
不经意间，她看到书架最上端的小角落里，塞着一本看起来和别的书不一样的小册子。一时好奇，柳拂絮就踮起脚，想要把它拿下来。
伸了老长的脖子，还是够不着。柳拂絮转头，道：“你帮我把那个小册子拿下来呗。”
郝富贵两手交叉，悠然地靠坐在桌子边，狡黠笑着，摇摇头。
“啧。”柳拂絮瞪了郝富贵一眼，自己奋力踮脚。
忽然，郝富贵从后面将柳拂絮抱起，柳拂絮懵住了。
郝富贵将柳拂絮举到和书架顶端差不多高的位置，道：“能看到吗？”
突然被举高，柳拂絮头一阵犯晕，只能茫然道：“嗯。”
柳拂絮低头看去，只能看到郝富贵头上的发旋。
“拿吧。”郝富贵催促道。
柳拂絮听话地抽出自己想要的册子，不能郝富贵等急了太累：“可以了。”
郝富贵稳当地把柳拂絮放下，拿过柳拂絮手上的册子，笑道：“挺怀念的。”
册子其实是一个连环画，不过被包裹着一层报纸书皮，报纸已经泛黄，有些地方还破损。
“那时候，我爹不让我看这些，说担心影响我学习，但那时候玩心大，就偷偷看。”
柳拂絮拍了拍册子手上的灰，道：“我觉得，这是我能看懂的书。”
郝富贵忍不住笑了：“你的格局就这么小？”
“我们要从小做起，学习知识这种事急不得。你先让我培养一番看书的兴趣，我们再去攻克下一步难关。”
“行，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书都在这里。”郝富贵道，“这些小册子有点多，我给你装起来。”
“你为什么突然想要帮我开拓视野。”柳拂絮疑惑地问。
“也不是突然，因为之前跟你相处，就觉得你一个女孩子，年纪跟我一般大，如果就一辈子跟着你爹杀猪，真的埋没了。不过之前看你很愚钝的样子，说话也只会傻笑，觉得你没救了。”
柳拂絮：“……”
“不过这回来，发现你和以前不一样，我甚至怀疑，你不是张阿花。”
柳拂絮心里咯噔了一下，但郝富贵正在认真整理打包小册子，没有感觉到柳拂絮的异样。
“但小时候，你脖子上烫伤的印记还在，不可能装得连这些细节都注意到。”
“之前问了一下你娘，你娘说在我回来的前几天，你发过一次烧。”
“正常人烧一般越烧越傻，你反倒越烧越聪明。”
“也算是因祸得福。”郝富贵笑着道。
柳拂絮跟着笑了笑，提起来的心，这才慢慢放下。
郝富贵将手上一摞书打包好后，没有立刻把书给柳拂絮，而是道：“你先留在我家吃一顿饭吧，吃完饭我给你送回去。”
“你不用去城里吗？”柳拂絮问。
“我买的是下午的票，担心你不把衣服换回来，本来还打算在这多等你一天。”郝富贵笑了笑，带着柳拂絮出了书房。
柳拂絮嘀咕几句：“基本的道德还是有的，我又不是痴汉。”
郝富贵敲了一下柳拂絮的头：“喜欢吃鱼吗？”
“喜欢。”柳拂絮怀疑他故意的。
郝富贵顿住，打量了一番柳拂絮。
“怎……怎么？”
“没什么，只是很惊讶，因为你爹卖猪肉，一般都不让你娘做鱼肉吃。你竟然喜欢吃鱼。”
“所以……才会嘴馋。”柳拂絮努力强行解释一番。
“行。”郝富贵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追问，“你坐在客厅里等着，我爸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说罢，郝富贵进了厨房。
柳拂絮背对着郝富贵，尝尝地呼出了一口气，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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