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呼一口气，问旁边的薛朔扬。
“朔扬，双子塔我记得前两年是你一直在负责，质量真的有问题的话，你如实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刚毕业的时候，薛朔扬就进了公司，接手的第一个项目就是万众瞩目的双子塔工程，前年竣工时完美收官，成为他职业生涯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到现在都有人时不时提起，后续房屋购买率也非常漂亮。
薛杳不敢相信这是假的。
她的声音回荡在客厅中，薛蔺刚打完电话，猛地回过头来看着她，警告道。
“杳杳，这不是你该管的。”他皱着眉，教训她，“你一个女孩子，有爸爸和哥哥养着，别担心这些事情，缺钱就刷副卡，好好当你的小公主就行了。”
话说得好听，仿佛和从前慈爱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但经过上次的偷听的事情之后，薛杳心中就埋下了一个怀疑的种子，被这句话滋养着发了芽，她心中冷笑，面上却只是乖巧地点头应下。
小公主？难道不是因为是女儿才被剥夺接触家族产业的权利吗，说得好听，其实只是一直被养在笼子里的雀儿，和养在门口的看门狗没什么两样。
她能拿到的资源有多少，能比得上薛朔扬手里的十分之一吗？
薛蔺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见她乖巧，这才满意。
“不会有事的，姐姐你放心。”
薛朔扬朝她笑，安慰道，但始终都没有正面回答问题，避而不谈。
两人多年一起长大，就算不是亲生，薛杳也足够了解这个弟弟的性格，登时心里一沉，彻底冷下去了。
一个不说实话，一个连话都不愿意让她听。
海臣是这两天才冒出来的产业，了解得很少，但据说总部在京城，涉及房地产以及新型科技版图，发展极快，虽然比不上北城那些老牌世家经营百年的产业，但也不可小觑。
一整个下午，薛蔺都在安排人和海臣对接，想通过割让利益的方式来阻止对方的攻势，但海臣上下严防死守，拒绝接触，竟然没让他们找到任何机会。
傍晚八点，事情陷入最严重的境地。
有人在网络上公布了这一消息，配上实时监测，迅猛地揭开双子塔的事情，居民都被隔离在家，上网冲浪的人翻了几个倍，因此发酵极快，完全没有缓和余地。
薛朔扬签在合同上的名字白纸黑字，成为了风暴的中心。
杜婉清没了心思打扮，平日里爱穿的旗袍都丢在衣柜里，随便穿了睡裙就下了楼，脸色难看。
薛蔺和一双儿女在客厅里，谁都没说话，气氛近乎凝固。
想到刚刚在其他朋友那儿丢的脸，她怒气更甚，打开自己朋友刚发过来的图片放到薛蔺面前，问：“我找徐太她们帮忙，她调出这张图片来给我说恐怕帮不上忙。薛蔺，这是真的？”
薛蔺焦头烂额，低头一看，登时恼了。
那是曾经被他威胁下架的照片，是双子塔大楼项目立项当天的聚会，他和薛朔扬不仅约了合作公司，散货后又重新组局，约的是承包施工的团队负责人。
前后不是同一拨人，因为薛家拿了钱却吃了回扣。
双子塔大楼偷工减料，剩下的钱全都进了薛家的口袋里。
他咬牙：“徐太给你的？徐家当面对我们家客客气气的，背地里却把这东西留着当把柄，一群畜生！”
杜婉清瞪大了眼，饶是再温婉也没忍住质问。
“什么叫把柄，你的意思是这东西是真的，双子塔真的偷工减料了？！”
做房地产的谁都知道这问题有多严重，杜婉清平时对其他问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牵涉其中，但从不允许他们在这种事情上冒险。
薛朔扬站起身来，看着她的目光寸寸成冰。
他冷声：“妈，现在问题都出了，你再来计较这些没意思，不如想想怎么说才能让外公帮我们家。”
杜家和薛家平分秋色，在这种事情上也许也能帮得上忙。
杜婉清脸色气得发白，她指着薛朔扬，话都说不出来：“你……”
薛杳连忙上前一把扶着她站稳，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杜婉清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出了事就去找你外公，你要我的脸往哪儿搁！你们父子俩好得很，做事的时候独断专横，出事了反倒是要我来一起担！”
她在指责，气得浑身颤抖，连薛杳都憋了气。
但对面的薛蔺和薛朔扬却冷眼看着，甚至没有半点动摇。
薛杳在这一瞬心冷了。
事情持续发酵，薛家公关完全不起作用，海臣的信息更是一点都没查到，双子塔出事的顶楼住户在网上控诉，事情以难以控制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暴雨如注，院子里都淹了起来，雨水击打的声音几乎笼罩了整个别墅。
薛朔扬深夜才回到房间，他心神俱疲，殚精竭虑了一整天，仍在焦头烂额。
他正滑动着手机上薛家公关拟定的计划，一个陌生电话忽然弹了进来，薛朔扬烦躁地骂了一句，伸手挂断，却怪异地被接通起来。
薛朔扬愣了一下。
他伸出手，不信邪地重新挂断几次。
那边信号依旧稳定，伴随着暴雨的声响，狂风刺耳地呼啸而过，像是要将他卷入浪潮中，一道听不出音色的声音忽然从电话那头响了起来。
分不清是男是女，沙哑低沉，在深夜显得格外怪异诡谲。
“薛朔扬，喜欢我送给你的这份礼物吗？”
礼物？！
几乎是瞬间，薛朔扬就猜到了是始作俑者打来的电话，他死死咬着牙，才克制住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想到这个人竟然能把那么久远隐秘的事情都翻出来，心里就无端地觉得不安。
他呼出一口气，理智堪堪把他拉回防线内，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开个价吧。”
等把这个人揪出来，他会让这个知道秘密的人彻底消失在世界上。
对方的声音在电流中显得很不清晰，有巨大的轰鸣雷声响彻了一下，显得更加可怖，只听讽刺的笑意传来。
“可惜了，你拥有的我都瞧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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