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地抬起头。
整个漆黑的船舱内几乎看不清东西,她点亮打火机,借着那微弱的光芒终于看清楚了里面的景象,瞳孔猛地一缩。
手腕上的蛊咒命线在这一瞬间疯狂生长,如遮天蔽日的巨树。
红色脉络甚至蔓延到了手背上,姜恩许却仰头看着船舱上那些挂满的尸体。
成百上千具人类的尸体挂在顶部,他们毫无尊严,像被风干的肉条一样在空中晃荡着,年龄和性别没有任何差别,有些只剩下皮包骨,已经是干瘪的外壳,而有些人看着刚去世没多久。
但这些人无一不是脸色青黑,萦绕着浓郁的怨气。
阴气经久不散,还有血滴源源不断从上面落下来。
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姜恩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去看这些东西,保持清醒在这些林立的尸体中寻找有没有廖惊声,心里却有一把火渐渐燃烧起来,继而燎原。
难闻的腐臭和潮湿的霉味交织在一起,姜恩许跨过潮湿的地面,终于在密集的尸体中找到了廖惊声。
他浑身都是血,静静的被倒挂在船舱上,脸色惨白到几乎透明,周遭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浓郁死气,要不是看到他胸口微弱的起伏,恐怕姜恩许真要以为他死了。
黑色长鞭从腰间解开,边缘锐利如刀锋,裹挟着飓风席卷上陈旧的麻绳。
只听一声绷断的脆响,廖惊声无声无息从船舱顶上落了下来,他闭着眼睛坠落,被姜恩许接住。
他的身体轻飘飘的,像一只破破烂烂的纸鸢,意识终于在模糊中挣脱出几分清明,睁开眼看见姜恩许的脸,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眼底血丝密布,廖惊声在绵长的痛苦中面无异色,只微微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来,声音也低不可闻,似乎说不出话来了:“来的比我想象得快。”
船舱外似乎有脚步声,姜恩许神色一紧,扶着他迅速后退。
直到他踉跄着行动时,姜恩许才明白他的身体已经衰败到了怎样的程度,原先是没几年可活,但现在他的身体却像是破了个大洞,最后的生气源源不断地流失,只剩下一口气撑着。
云光不杀他,却让他在这里生不如死的等待死亡。
廖惊声没有抗拒,随她躲入黑暗里,却只平静的叹了口气,好像说的不是自己一样。
“我要死了,把我丢在这里吧,否则很难离开邮轮。”
对方一言不发,却丝毫没有要听他话的意思。
脚步声渐渐逼近,舱门被人打开,一人自光影中迈步进入船舱,沿着边缘慢慢踱步而来,脚步声沉稳,语气带着几分胜券在握的高傲,停下脚步,微笑起来。
“廖惊声,你还有力气跑么?”
角落中,廖惊声对着姜恩许无声做了一个口型——叶斐。
姜恩许目光一凛。
这就是叶斐,廖惊声提起过他,这个人虽然比廖惊声入门晚,但心狠手辣,能和全盛时期的少年天才廖惊声打个平手,甚至隐隐有几分超过他的趋势,成为了云光的左膀右臂。
总之,是个难缠的角色。
廖惊声不出声,叶斐也没见怒意,他笑意温和,如清雅君子,渐渐循着黑暗的角落里一个一个查看,悠闲的像是在散步:“师哥,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何必跟我反着来呢,好好等着最后一段时间过去不好吗。”
方才迈出脚步,在即将发现廖惊声藏身之地前,一抹劲风倏忽从身后袭来。
来人动作利落,,长鞭既出便带着势不可挡的杀机袭来,直奔脖颈,几乎要将他的脖颈都绞断。
叶斐余光中只瞥见一抹黑色衣角飘然而过,冷意从足底升起,多年来生死关头练就的警觉让他在这一瞬得以往后弯腰,几乎弯折着才避开那一击。
鞭子落在地板上,巨响宛如惊雷骤落,无数碎裂的木屑四溅开来,几乎闪出了火光。
他就地一滚仓促避开,抬头时着实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兴奋和激动从脑海深处升起,带起血液里的暴戾因子,叶斐缓缓笑起来,危险的眯起眼睛,兴奋的眼睛都红了。
语气被拉得很长:“小师姐,我们终于见面了啊——”
姜恩许长鞭卷在手腕上,这样危险的东西在手里竟然温驯异常,她眉间锐意不减,居高临下:“你叫我一声师姐,但很遗憾,你并没有资格让我认你作师弟。”
余光中,廖惊声藏身的位置已经没了人影,已经趁着混乱离开了船舱。
调虎离山啊。
叶斐站起身来,他随手脱掉被鞭子绞碎大半的外套丢在地上,骨节发出一声脆响,像个即将陷入癫狂的疯子:“他走了,小师姐总该给我留出时间了吧?”
姜恩许长鞭坠地,她漠然抬眼,骤然冷厉。
“你找死。”
海上飘雪,严寒已经席卷了整个渠海。
无数黑色渔船自深海而来,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将整座邮轮包围的密不透风,按照计划,协会的前锋先登船探路,随即无数主力压上。
海面上风雨飘摇,主船船舱内有卫星电话的光亮闪着,电流中传来贺潜压低的声音,像绷紧的弦。
“行动。”
顶层。
云光站在窗外,望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雪,甲板上已经覆盖上薄薄的白色,看着那道渺小的黑色身影跌跌撞撞从甲板上进入第一层,他轻轻拂掉窗台上的雪,脸色平静。
“来的比我想得还要快。”
他开门出去,登上最高的眺望台。
整个眺望台上的栏杆被撤掉,十几平米的台面上竟然是一个巨大的血红色图案,粘稠的血液没有四散,而是顺着图案的轮廓缓缓流动,宛如有生命一般。
只是这样看着,都能让人感受到浓郁的血气和冲天戾气,锐如刀锋,蓄势待发。
云光站在中央,低头时看见刚从船舱里出来的姜恩许,对上她警惕的目光,笑着挥了挥手,和蔼可亲:“恩许,我等你很久了。”
大阵中央躺着的赫然是那副珍珠耳坠,盈盈绿色盘旋不止。
贺潜顺着上了眺望台,方才踏上阶梯,脸色骤然大变:“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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