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啊？”
“我十九岁那年的事。”
看到她一脸茫然的表情，我便了然。
看来这事果然被瞒得很死。
我朝她笑了笑：“没事，我还是等舅舅回来再问他吧。”
苏琳想问我什么事，最终没敢问出口。
“姐姐，去看看外婆吧。”
这么多年不见，苏琳仍是最懂我的，知道我最爱的是外婆。
外婆家就在舅舅家隔壁。
一墙之隔，正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
房子因为太久没人居住，里面已经积满了灰尘。
外婆的牌位就供奉在客厅一角，相片中慈祥的笑容，戳疼了我的心脏。
我将相片拿下来，用纸巾轻轻擦拭干净后抱入怀中。
如同当年外婆抱着我的样子。
每次舅妈因为我找外婆吵架时，外婆总是抱紧我，哭着请求舅妈别把我送走。
外婆哭完了，抚摸着瘦瘦的我安抚道：“婉婉别怕，有外婆在没人敢把你赶走。”
“外婆，婉婉好想你。”
我轻轻地呢喃。
如果外婆还在，她肯定会告诉我一切，让我不再活得像个傻子。
我花了半天时间将屋子打扫干净。
苏琳给我送来她的被子，还偷偷把家里的大鸡腿送到我面前。
她趴在桌面上看着我吃，笑盈盈地问道：“姐姐，你在顾家过的开心吗？能不能吃到这么美味的鸡腿？”
“城里的鸡腿不好吃。”
“我也觉得，我们学校饭堂里的鸡腿难吃死了。”
“你今年该研究生毕业了吧？”
我连吃鸡腿边随口问了句：“找到工作了没有？有没有兴趣当明星，姐姐可以捧你上位。”
“不想。”
苏琳摇头：“不过我想靠自己的实力进顾氏传媒，姐姐你觉得我行么？”
“当然，顾氏每年都会去各大高校招聘人才的。”
“我在留意着呢。”
苏琳朝我嘻嘻一笑。
门口传来三轮车的声音，她朝门外看了一眼道。
“我爸回来了，一会我跟他说姐姐来找他。”
“好，你先回去吧。”
苏琳回去了。
不一会儿隔壁便传来舅妈的臭骂声：“我养了半年的鸡，是炖给你补身体的，你居然转头给我端给她吃了？”
接着是苏琳的声音：“妈，我好难得才见姐姐一面，当然要给她吃啊。”
“你这没出息的，啥好东西都偷着给她。”
“她是我姐姐。”
我有点感动。
这种话小时候我听多了。
苏琳每次偷偷给我送吃的回去，准会挨一顿骂，挨了骂还总是维护我。
说真的，我挺感激她的。
…舅妈对我不好。
可能是受了舅妈的影响，舅舅对我也是诸多嫌弃。
如今长大了，态度还算好一点。
舅舅环顾一眼四周，还算说了句人话：“这里已经旧得不能住人了，今晚过去跟琳琳睡一晚吧。”
我直直地望着他。
渐渐地，他被我望得目光开始闪躲。
那样子明显是心虚的。
他到底在心虚什么呢？
“舅舅，当年的事情你一定知道吧？”
“什么事？”
他故作不懂。
“我十九岁那年发生的事情。”
“那个啊。”
他摸出烟盒点了根烟，轻吸了两口才道：“婉婉，那个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大家也都忘了，你又何必提起来给大家添堵呢？”
“舅舅，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你想知道什么真相？真相不就是那样吗？你被人搞大了肚子，你外婆担心你的名声受损，求我私底下找个医院帮你把肚子里的胎儿处理掉，结果手术的时候出事了。”
“我想知道孩子是谁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舅舅夹着烟的手指抖了一下。
但很快便摆着手说：“这谁知道呢，问你就是哭，什么都不说。”
“舅舅，你一定知道的。”
我看了一眼他夹着烟的手指道。
“我真不知道，除了你外婆，你谁都不肯说。”
跟夏然的说法一样。
唯一知道真相的外婆已经莫名其妙车祸离世了。
看来我这趟源城是白来了。
舅舅又吸了两口烟，说道：“婉婉，你现在过得好好的，干嘛要追问过去呢？就算被你问出来了又怎样？你还能去找那男的？”
“我不能找他吗。”
如果跟姚婷一样是被欺负的，我当然要把他找出来送进局子里面去。
“找到之后呢？把所有的丑事都翻出来，让我们苏家，你温家，顾家一起跟着你出丑？”
“舅舅，你怎么跟我父亲一样？”
“因为我跟你父亲才是正常人。”
舅舅明显不愿与我多说。
他将烟头掐灭在地上，抬手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你外婆已经不在了，这个房子马上也要拆掉了，你以后就不用再回来了。”
原来舅舅和我父亲一样都嫌我丢人。
都不要我了。
看来这是我最后一次回源城了。
舅舅走后。
我环视着这个自己从小住到大的屋子，回忆着当初住在这里的点点滴滴。
只觉得内心一片悲凉。
人走茶凉，外婆这一走，我就彻底没有家了。
我在泛着霉味的小小卧室内，依依不舍，却又留不住它。
桌面上属于我的物品仍在。
抽屉里有我的许多书信。
大多数是江城的哥哥寄来的。
每一封的页首都有一句：婉婉，好久不见。
页尾：有点想你的哥哥，温。
不是温衡的温，是温御的温。
听说他是我的大哥，我的记忆里却没有他。
舅舅说这间屋子马上要拆掉了，我将信件全部收集起来，连同几件看起来比较有纪念意义的小物件一起带回江城。
离开源城那天，是苏琳送我去车站的。
她站在检票口朝我微笑摇手：“姐，等我考入顾氏就去找你。”
“好。”
我回了她一抹微笑。
她又说：“姐，要开心哦。”
“你也是。”
我说完便觉得自己这话有点多余了。
苏琳年轻貌美，干净健康，怎么会不开心呢。
只有我这种历经沧桑，连自己的记忆都掌控不住的人才会过不开心啊。
…回到江城。
我正在收拾东西的时候顾景宴回来了。
他看着满地信件问我是什么东西，我说是以前的信件，老家要拆了，所以才拿回江城来的。
他拿起那些信件一看全是温御的。
“你跟你大哥感情这么好？”
他帅气的脸上泛出好奇。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大哥给我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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